第15章 死光墓带·囚星残骸

第十五章 死光墓带·囚星残骸

绝对的死寂。不是真空的无声，而是空间本身被冻结、连能量涟漪都被吞噬的、令人灵魂窒息的静默。林默生感觉自己像被投入了宇宙最深的冰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刮擦肺叶的剧痛。他猛地睁开眼，视野被一片粘稠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光雾充斥。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星辰日月，只有无边无际的、缓慢流淌的暗红。混沌、冰冷、死寂，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恶意。

他下意识地握紧左手——那只玉化的、流淌着混沌星云的手臂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星云在暗红光雾的侵蚀下疯狂闪烁、扭曲，仿佛随时会崩解。剧痛反而让他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他猛地低头，右手死死攥着那块暗红色的泰格遗骸碎片。碎片冰冷刺骨，内里封存的暗红能量流却如同被唤醒般微微搏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镇渊”意志。

“蔡连书！苏瑾！”林默生嘶吼，声音在粘稠的光雾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被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他强忍着左臂的剧痛，催动混沌星云印记！嗡！一股无形的吞噬力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勉强将身周数米的暗红光雾排开，露出一片相对“干净”的虚空。

视野清晰了些许。他看到了。

蔡连书漂浮在不远处，右肩那株焦黑的小树此刻如同被投入强酸，枝叶蜷缩焦枯，顶端那点缠绕白金剑芒的新芽光芒黯淡到几乎熄灭。他双目紧闭，翡翠色的瞳孔深处，那株微缩的绿树虚影叶片疯狂凋零，似乎正在承受某种无形的精神侵蚀。

苏瑾更糟。她银白的发丝在暗红光雾中如同枯萎的银线，手中的青翠玉竹杖表面，那道清浊二气凝结的“序”之箴言正剧烈闪烁、扭曲，仿佛随时会崩解。她脸色惨白如金纸，嘴角不断溢出带着青光的血丝，显然在强行维持箴言，对抗着这片空间对“秩序”的疯狂侵蚀。

“日冕”和“磁极”稍远。“日冕”熔金的瞳孔疯狂闪烁，右眼那道剑形烙印忽明忽灭，周身熔金光芒如同风中残烛，在暗红光雾的压制下艰难维持着一个小型的光焰护罩，护罩内是他自己以及被他用熔金锁链勉强缠住的“磁极”。“磁极”胸口的暗金锚点光芒微弱，引力涟漪被压缩到体表寸许范围，她那只玉化的手死死按在锚点上，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五人分散，如同被风暴打散的孤舟，漂浮在这片死寂的暗红之海。

“呃……”蔡连书猛地咳出一口带着翠绿光点的血，艰难地睁开眼。翡翠瞳孔中绿树虚影的凋零暂时停止，但眼神深处充满了被无数疯狂意念冲击后的疲惫与混乱。“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剑意……被压制了……有东西……在啃噬心火……”

“未知空间……能量污染……法则混乱……”林默生声音沙哑，混沌星云印记的吞噬力场再次扩大几分，将蔡连书也笼罩进来。他低头看着手中泰格的碎片，碎片内那点暗红微光似乎对这片光雾产生了微弱的排斥反应。“小心……这雾气……能侵蚀灵魂……”

“秩序……在崩塌……”苏瑾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她手中的玉竹杖箴言光芒再次黯淡一分，“这片空间……没有稳定的法则……它在……吞噬我的‘序’……构建不了……防御模型……”

“磁场！重力！能量流动！全他妈的乱套了！”“日冕”暴躁的声音传来，他熔金的护罩被暗红光雾挤压得向内凹陷，发出滋滋的声响，“这鬼雾……在腐蚀我的熔金核心！磁极！撑住！”

“磁极”没有回答，只是按在胸口锚点上的玉手又收紧了几分。暗金锚点搏动了一下，一圈更凝实的引力涟漪荡开，勉强稳住了她和“日冕”周围的空间。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无法形容其庞大、其混乱、其恶意的精神冲击波，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毫无征兆地从暗红光雾深处狠狠刺入所有人的意识核心！

“吼——！！！”

“杀！杀光一切！”

“道！我的道！为什么碎了？！”

“恨！怨！不甘！！”

“吞噬！同化！融为一体吧！！”

无数癫狂、混乱、充满毁灭欲望的嘶吼、诅咒、哀嚎、狂笑……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五人的意识！那不是声音，而是无数陨落于此的、充满了极致负面情绪的疯狂意念！它们如同饥饿的鲨群，嗅到了新鲜灵魂的气息，疯狂地扑了上来！意图将他们的意识撕碎、同化、拖入永恒的疯狂深渊！

“呃啊啊——！”蔡连书首当其冲！他翡翠瞳孔中的绿树虚影瞬间被染上大片暗红！枯树顶端的新芽剑芒疯狂闪烁，诛仙剑意本能地反击，斩灭着入侵的意念，但更多的疯狂意念如同潮水般涌来！心火剧烈摇曳，几乎熄灭！

苏瑾闷哼一声，玉竹杖上的箴言剧烈扭曲，清浊二气几乎溃散！她脸色瞬间灰败，眼中神采迅速黯淡，仿佛灵魂要被这无尽的疯狂彻底撕碎！

“日冕”熔金的护罩剧烈波动，他眼中熔金火焰疯狂跳动，混乱的熔岩核心几乎被这精神污染再次点燃！右眼的剑形烙印发出刺目的光芒，强行斩断侵入的意念，却让他头痛欲裂！

“磁极”身体猛地弓起，玉化的皮肤下暗金网络疯狂闪烁！锚点的引力场剧烈震荡，试图排斥这些无形无质的意念污染，但效果甚微！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幼兽般的痛苦呜咽！

林默生同样遭受重创！混沌星云印记疯狂旋转，吞噬着冲击而来的精神污染，但那些蕴含了极致负面情绪的意念太过庞大、太过混乱！星云如同被投入了剧毒污泥，运转瞬间迟滞，左臂的剧痛加剧！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绞肉机，无数疯狂的画面和嘶吼在脑海中炸开！

“滚！”林默生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不是通过喉咙，而是源自灵魂深处的怒吼！他右手中的泰格遗骸碎片猛地亮起！一股源自百劫战体最深处、那永不屈服的“镇渊”意志轰然爆发！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所有侵入的疯狂意念之上！

嗤——！

如同冷水泼入滚油！侵入五人意识的精神污染瞬间被这股纯粹的、带着守护与牺牲的意志强行逼退！疯狂意念发出尖锐的、充满恶毒与恐惧的嘶鸣，如同潮水般退去！

短暂的喘息之机！

“聚拢！”林默生强忍剧痛，混沌星云印记的吞噬力场再次扩张，强行将分散的西人拉近！五人背靠背，形成一个脆弱的防御圈。

“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耗死……”蔡连书喘息着，枯树新芽的光芒微弱，诛仙剑意消耗巨大。

“必须……找到锚点……或者……离开这片精神污染区……”苏瑾的声音虚弱不堪，玉竹杖的箴言光芒如同风中残烛。

“离开？往哪走？这鬼地方连方向都没有！”“日冕”暴躁地低吼，熔金护罩在暗红光雾的持续腐蚀下不断缩小。

林默生深渊般的瞳孔死死盯着前方翻滚的暗红光雾。他左手玉化手臂上的混沌星云印记突然微微跳动了一下，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不是光雾中的恶意，而是……一种更加沉重、更加死寂、带着某种……囚禁意味的……空间波动？那波动中，隐约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锋锐的……剑意共鸣？似乎与蔡连书体内的诛仙剑意……同源？

“那边！”他猛地指向一个方向！混沌星云的吞噬力场如同探针般延伸过去！暗红光雾被强行排开，露出前方一片更加深邃的黑暗！

不！不是纯粹的黑暗！

在黑暗的中央，悬浮着一颗……星球？

不！是半颗！

一颗巨大无比、通体呈现出死寂灰白色的行星残骸！它仿佛被某种无法想象的力量硬生生劈开，断裂面光滑如镜，着内部如同巨大蜂巢般的、密密麻麻的孔洞！残骸表面覆盖着厚厚的、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暗红色冰层，冰层下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如同巨大锁链般的黑色金属结构深深嵌入星球内部！更令人心悸的是，无数道暗红色的能量流如同血管般在残骸表面和断裂面深处流淌、搏动，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死意和……纯粹的、被囚禁了亿万载的……怨毒！

这景象本身就传递着无声的恐怖信息——一座漂浮在宇宙坟场中的巨大监狱！关押着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

“那是……”蔡连书翡翠瞳孔猛地收缩，他体内的诛仙剑意不受控制地嗡鸣起来，枯树顶端那点白金剑芒剧烈闪烁，首指残骸深处！“剑意……共鸣……里面……有东西在呼应我的剑种！”

“不祥之地……”苏瑾脸色更加苍白，玉竹杖的箴言在残骸散发的恐怖威压下明灭不定，“但……或许是唯一能暂时摆脱精神污染的地方……这片光雾的源头……似乎就在那里……”

“去不去？”“日冕”熔金瞳孔死死盯着那颗巨大的残骸坟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残骸散发的死寂与怨毒，让他熔金核心都感到一阵寒意。

林默生低头，看着右手紧握的泰格碎片。碎片内那点暗红微光再次搏动了一下，传递出一股微弱却无比坚定的……“向前”的意志。

他缓缓抬头，深渊般的瞳孔倒映着那颗死寂的囚星残骸，玉化的左臂上，混沌星云印记缓缓旋转，散发出更加幽深的吞噬之光。

“走。”一个字，冰冷如铁，砸碎了所有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