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国舅夫妇

寒风扑簌簌地刮着着慈云庵斋房的窗棂，室内暖炉烧得正旺，丝毫感受不到寒意，嘉平县主苏妍额上依旧因剧痛而不时沁出的冷汗，她紧蹙着眉头忍受着疼痛。

“县主，忍着点。”韩清玥半跪在榻边，一只手紧紧握着苏妍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拿着温热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苏妍额角的冷汗。

由于慈云庵里常有贵胄家眷小住，庵里聘有一位宫里退下的老御医常驻，此刻须发皆白的老御医正在处理嘉平县主的伤势，其他人忙前忙后的帮忙。慧明大师傅双手合十立在一旁，平时的镇定涵养功夫早己抛到九霄云外，满眼都是焦急之色，只怕嘉平县主从此变成坡脚，那她可承受不了国舅、皇后的怒火！

老御医边拆临时固定断腿的树枝边说：“小姑娘处置得很及时，很妥当。”随即他小心地解开固定，重新检查骨头位置，动作虽轻，仍引得苏妍一阵痛呼，双手用力抓住韩清玥的手。

老御医上了最好的药，重新固定包扎好，又查看了苏妍身上的擦伤，这才起身，随即说道：“万幸万幸！县主这腿伤，小腿骨裂且错位，若非这位姑娘处置及时得当，强行挪动或耽搁下去，骨头错位愈合，轻则跛足，重则……不堪设想！现在上了续骨膏药，复位固定，只需好生静养些时日，当可痊愈如初，不留后患。皮外伤无碍，敷些消肿化瘀的药即可。”

此言一出，斋房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慧明师太和苏妍的两位贴身丫鬟，两个丫鬟心中首呼菩萨保佑，万幸能够痊愈，不然她们两个死一百回恐怕也难消国舅的怒火。

“大夫，您是说…确定不会跛？”苏妍忍着痛，声音带着希冀。

“只要县主遵医嘱，好生休养，按时用药，老夫保证，您还能像从前一样跑跳自如！”老大夫笃定地回答。

苏妍闻言心中也是放下心来，毕竟女儿家万一坡脚了可怎么活！

韩清玥也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此刻一个中年比丘尼快步跑了进来，人还在院子里没进屋门，焦急的声音就传来进来：“住持……国舅……国舅到山门了！”

慧明师太闻声都顾不得和屋内众人打招呼，着急忙慌就往外走去，几名庵内的比丘尼管事也都跟着慧明快步往前殿走去。

慧明师太一众人还没走到前殿就看见国舅、国舅夫人一行人在知客尼的引领下正大步往这里朝斋房走去，慧明小跑着迎向国舅，“老尼恭迎国舅、夫人，嘉平县主现……”

慧明师太话没说完，国舅黑着脸看都没看她一眼，首接从慧明身边走过，国舅夫人倒是脸现尴尬之色，不过由于担心女儿也未停留，继续往前走去，慧明师太连忙跟上。

当国舅夫妇心急如焚地冲进斋房时，韩清玥正坐在榻边，一手扶着苏妍，一手用小银勺，吹凉碗中的清粥，小心地喂到女儿唇边的画面。

“妍儿！”林氏扑到床边，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心疼地抚摸着女儿的脸颊。

“爹，娘…”苏妍见到父母，委屈和后怕涌上心头，眼圈又红了。

国舅进门见到苏妍的两个侍女跪在地上，怒不可遏，一人一脚踹翻在地，“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怎么看护小姐的！”随即指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对身后的随从大声命令：“把这两个废物拖出去杖毙！”

那两名侍女吓得爬到国舅脚下哭喊求饶，慧明师太立在后面也不敢搭话，林氏坐在女儿身边满心烦乱，制止道：“好了，这是佛门清静之地，杖毙杖毙的！别惹怒了佛祖！”

“国舅爷息怒！县主腿伤虽然可怖，但并不严重，只是难免要人手皮肉痛苦。”老御医行礼说道。

国舅此刻才看见老御医，慌忙问：“刘老御医，妍儿的伤势怎样？可还能恢复正常？”

刘老御医把苏妍的伤势详详细细说了，国舅夫妇算是松了一口气，当听到是韩清玥主仆第一时间进行施救，尤其是锦儿那关键性的及时处理才保住了苏妍的腿，立刻感激的表达谢意，“若非二位，妍儿此番…后果不堪设想！我苏家欠二位一个天大的人情！”

韩清玥连忙回礼说道：“国舅爷、夫人言重了。县主待小女如同手足，这都是小女应该做的，况且县主吉人天相，清玥不敢居功。”锦儿也慌忙福身还礼，连称不敢当。

苏靖是实干派，感激的话虽然说出口，更重的是实际表示。他立刻命人取来两个沉甸甸的托盘，亲自递给韩清玥和锦儿：“一点心意，日后在京城，多来国舅府走动，难得妍儿以妹妹待你，那国舅府就是你第二个家！”托盘上码放整齐的金锭，足有百两之数，外加几件成色极好的玉饰。

韩清玥推辞不得，又看到苏靖夫妇眼中不容拒绝的真诚，以及苏妍恳求的目光，便大方地福身谢过：“清玥谢国舅爷、夫人厚赐。”锦儿见小姐收了，才敢接下，小脸因激动而泛红。

刘老御医再次强调了苏妍腿伤不宜移动颠簸，建议就在清静的慈云庵养伤。苏靖身为国舅，又是朝廷重臣，明日还有重要的朝会，无法久留。他再三确认了女儿伤势稳定，且刘老御医保证只要养得好不会留后遗症后，才在黎明前匆匆离去，留下林氏和得力仆妇照顾女儿。

风雪稍歇，天光渐亮。韩清玥和锦儿在苏妍的斋房外间简单梳洗了一下，眼底都带着淡淡的青黑。她们正准备回自己斋房稍作休息，却见到春桃正站在不远处的廊下张望。

韩清玥随即对锦儿道：“你先回去歇着，照应县主那边也累坏了，我去见个人。”

春桃看见韩清玥后快步跑了过来，“小姐，我带我哥哥来了，我哥哥进不得后殿，现下正在山门外亭子里等候。”

韩清玥示意春桃领路，两人走到了慈云庵山门外那座石砌凉亭，凉亭中一个穿着半旧棉袄、脸上透着着几分机灵劲儿的年轻男子正站在那里。

“小姐，这是我哥哥，张平。”春桃低声介绍，又推了推她哥，“哥，快给小姐磕头！”

张平“噗通”一声跪在冰冷的石地上，结结实实磕了个头：“小人张平，给大小姐磕头！谢大小姐赏赐的银子，家里老娘和妹妹都…都感激不尽！”他声音倒不卑不亢的，像是见过些世面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