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希望之光

这次，他们没有像以往那般乘坐班车，而是选择开着自家的小轿车前往市里。车内的气氛凝重而压抑，楚泽宇双手紧握着方向盘，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冒出，他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看向后座的林悦与楚林欣。林悦将楚林欣紧紧搂在怀中，嘴唇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忧虑与不安，她不停地轻声安抚着楚林欣，可那颤抖的声音却难以掩饰内心的惶恐。楚林欣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小手紧紧拽着林悦的衣角，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与害怕。

楚泽宇忐忑不安地打破沉默，问道：“咱们选择市里的这个医院，到那儿你表姐会帮助咱们吗？”林悦微微抬起头，深吸一口气说道：“没事儿，我妈妈己经打好电话了。虽说我跟表姐没怎么见过面，但小时候表姨和表姨夫特别忙，是我妈妈照顾了表姐好多年，把她拉扯大的，所以表姐对我妈妈这个小姨很亲，你就放心吧。”楚泽宇轻轻点了点头，可那紧绷的神情并未有丝毫放松。

车在公路上疾驰，每前行一公里，他们内心的纠结与期待便更深一分。终于，快要抵达医院时，林悦的手机响了，是表姐陆雅琴打来的。“悦悦，你们到哪儿了？我在医院门口等着你们呢。”陆雅琴的声音传来，带着关切与热情。

当他们到达医院，一眼便看到了陆雅琴。她身姿高挑而挺拔，一袭洁白的白大褂将她衬托得格外干练利落。她的面容精致，眉眼间透着一股聪慧与坚毅，双眸明亮有神，仿佛能洞悉一切难题并将之化解。高挺的鼻梁下，嘴角微微上扬，带着温和而亲切的笑意，一头乌黑的长发被整齐地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自信与亲和力，让人不由自主地产生信任感。

“悦悦，泽宇，一路辛苦了。”陆雅琴迎上来，眼神里满是心疼与关怀。她带着他们走进医院，在挂号处，凭借着自己的人脉与经验，巧妙地为他们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流程与费用。在安排检查时，也是能走便捷通道就走便捷通道，尽量不让他们多花一分冤枉钱。

陆雅琴一边带着他们穿梭在医院的各个科室，一边耐心地解释着：“正好这几天有一位省城的权威专家在咱们医院坐诊，这位专家在儿科疑难病症方面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欣欣真是赶上时候了。”林悦和楚泽宇听着，心中涌起一丝庆幸与感激，他们望着陆雅琴忙碌的背影，在这陌生又充满希望的医院里，仿佛找到了坚实的依靠，可一想到即将面临的手术未知与风险，那刚刚涌起的一丝希望又被浓重的忧虑所笼罩，他们紧紧握着楚林欣的小手，默默在心底祈祷着一切都能顺利。

陆雅琴迅速带着楚林欣展开了一系列检查。从抽血、拍片子到各种复杂的身体指标检测，林悦和楚泽宇紧紧跟在后面，眼神里满是焦急与不安。楚林欣年纪尚小，面对这陌生的环境和频繁的检查，眼中不时闪过害怕与抗拒，但在陆雅琴温柔的安抚和鼓励下，勉强配合着完成了各项检查。

陆雅琴在医院里是出了名的业务骨干。曾经，在医院面临重大医疗资源紧张的时期，她连续数日坚守岗位，协调各方资源，凭借自己扎实的专业知识和坚韧不拔的毅力，确保了每一位患者都能得到妥善的救治。她在无数个日夜中不断学习、积累经验，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医疗难题，才练就了如今这般干练且沉稳的行事风格。所以，这次面对林悦一家的困境，她能够有条不紊地周旋安排，尽全力给予帮助。

第一天的检查结束后，陆雅琴马不停蹄地收集齐所有的报告单和片子，找到了那位权威的坐诊专家。专家是一位头发花白、面容和蔼却透着严谨的 60 多岁老者。他戴着老花镜，仔细地翻阅着手中的资料，眉头时而微微皱起，时而轻轻舒展，许久后，才缓缓开口说道：“这孩子的病情较为复杂，如果有条件的话可以尝试做手术，把她脖梗之处聚集的那个筋把它挑开，但我不能 100%保证手术效果，只有 20%的成功率，毕竟存在诸多风险和不确定性。若是没有条件，那或许只能选择保守治疗，通过手段尽力维持现状。”林悦一听，心急如焚，抢先一步说道：“医生，我带她在省城的医院看过了，大夫也跟我说过保守治疗，我给她按摩了将近两年但是没有效果，我不管有条件还是没条件，这孩子就是我的全部啊！哪怕只有一丁点儿希望，这个手术我们也一定要做！”楚泽宇在一旁也坚定地点了点头。在众人的一番讨论后，最终决定进行手术。多亏了陆雅琴在医院的得力帮忙，手术安排在了第三天，如果没有她的周旋，按照正常流程，这个手术恐怕得推迟到一个星期之后，这无疑会让楚林欣多承受许多病痛折磨。

第二天，便是紧张的术前准备。由于楚林欣年纪太小，手术需要全麻。当医生详细地向林悦和楚泽宇讲述全麻的风险、手术中可能出现的各种状况以及需要他们签署的责任书时，林悦只觉得双腿发软，身体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她的手紧紧握着笔，那平日里熟悉的签字动作此刻变得异常艰难，写出的字歪歪扭扭，堪称她有生以来写得最难看的一次。她的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可怕的念头，她想，如果手术失败，欣欣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这个家又将何去何从？会不会是因为家庭之前的困境，给孩子带来了压力才导致病情延误？这时，她的思绪飘回到过去，曾经因为家庭经济压力，她看着楚林欣偶尔的不适，犹豫着是否要带她去做更详细的检查，那时候的迟疑如今像针一样刺痛着她的心。还有家庭矛盾激烈争吵时，楚林欣躲在角落里害怕哭泣的模样，也不断在眼前浮现。她在心里不停地自责，可又努力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一定要坚强。在自责的痛苦中，林悦当下就暗自发誓，无论手术结果如何，未来都会拼尽全力给孩子最好的生活，哪怕要付出再多的艰辛与汗水，也绝不退缩。

因为陆雅琴的特殊关照，林悦可以抱着楚林欣进入麻醉室。楚林欣紧紧抓着妈妈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妈妈，我害怕。”林悦强忍着泪水，不停地安慰着：“宝贝别怕，睡一觉醒来就好了。”当医生将麻醉药缓缓注入楚林欣体内，仅仅一分钟的时间，刚刚还在和妈妈说话的楚林欣便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林悦的心像是被重重地揪了一下，看着护士将楚林欣抱进手术室，那小小的身躯在护士怀中显得格外柔弱，她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手术室外，惨白的灯光无情地洒在冰冷的长椅上，寂静中偶尔传来仪器的滴滴声。起初，阳光透过窗户，在走廊地面上洒下一小片明亮的光影。林悦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绞在一起，眼神始终盯着手术室的门，嘴里默默念叨着：“欣欣一定要平安无事，一定要平安无事啊。”楚泽宇坐在长椅上，身体前倾，双手抱头，眉头紧锁，额头上满是汗珠。他看着林悦痛苦的模样，内心满是对女儿的担忧，同时也心疼着妻子。他不禁在心里反省自己过往在家庭中的不足，那些因为工作忙碌而忽略家人的时刻，那些在家庭矛盾中没有处理好的问题，此刻都如刀割般刺痛着他的心。他暗暗对自己说，如果欣欣能平安度过这次难关，他一定要好好弥补对家庭的亏欠。

在这漫长的等待过程中，陆雅琴始终陪伴在侧，不断地安抚林悦。她轻轻握住林悦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悦悦，别慌，欣欣的手术一定会顺利的。”每过一会儿，她就会递上一杯温水，或是用纸巾轻轻拭去林悦脸上的泪水。林悦在极度紧张时，突然闪回到楚林欣小时候第一次学会走路的温馨场景，那摇摇晃晃却坚定的小步伐，那灿烂无邪的笑容，仿佛就在眼前。然而瞬间，她又被手术室外的仪器声拉回现实，心猛地一揪。

林悦和楚泽宇在无言的对视中，通过眼神传递彼此的担忧、鼓励与对家庭未来的迷茫。楚泽宇站起身，缓缓走向林悦，紧紧握住她的手，林悦也回握住他，从这相握的手中汲取着一丝力量。

随着手术的进行，阳光渐渐移动，那片光影也缓缓地在走廊地面上爬行，仿佛时间也在这煎熬中艰难地挪动着脚步。隐隐约约地，从手术室内传出手术器械的轻微碰撞声，还有医生偶尔低沉、模糊的交流声，每一个细微的动静都像重锤一样敲击在他们的心间，让等待的人神经愈发紧绷，紧张感如潮水般汹涌澎湃。林悦的内心如汹涌的海浪，不断在希望与恐惧间翻腾。她的眼前时而浮现出楚林欣病好后在花园里快乐奔跑玩耍的画面，阳光洒在孩子灿烂的笑脸上，她背着小书包蹦蹦跳跳地去上学，成绩优异，在舞台上表演节目。可瞬间，这些美好的憧憬就被现实的恐惧撕裂，她害怕手术出现意外，害怕失去这个可爱的小生命，害怕家庭从此陷入无尽的黑暗。她靠着墙壁，身体微微下滑，蹲在地面上，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仿佛这样就能把内心的恐惧和不安紧紧锁住。她对医护人员既有满心的依赖与感激，毕竟他们是楚林欣此刻的希望；可又因手术风险而潜藏着一丝不信任和害怕被辜负的微妙心理，她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医生们能创造奇迹。

将近两个多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缓缓打开。护士推着楚林欣走了出来，林悦立刻冲了上去。看到女儿的那一刻，她的泪水再次决堤。楚林欣小小的脑袋上缠着硬硬的石膏和纱布，与胶布混在一起，医生还特制了一个支架，从脑袋上缠了一圈后挎在她右侧的胳膊下，以便矫正她往左侧歪的脖子。此时的楚林欣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因为麻醉还未过去，正沉沉地睡着。林悦的双手颤抖着想要紧紧抱住楚林欣却又怕弄疼孩子，只能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的小手，手指在孩子的脸颊上方犹豫地颤抖，嘴唇不停地哆嗦着，轻轻地亲吻孩子额头附近的空气，嘴里呜咽着：“欣欣，妈妈在这儿，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那声音里饱含着无尽的心疼、紧张与初为人母在孩子遭受苦难时的深切痛苦。

手术结束后，楚林欣被安置在病床上。西岁的她，小脸略显苍白，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仿佛在与残留的麻醉药力做着抗争。她的嘴唇毫无血色，干裂起皮，那原本的色泽被术后的虚弱所取代。

林悦守在床边，心急如焚，一遍又一遍轻声呼唤着：“欣欣，欣欣……”声音里满是担忧与急切。陆雅琴在一旁轻声提醒：“术后不能喝水，拿棉签沾点水一下嘴唇就好。”林悦赶忙拿起棉签，缓缓凑近楚林欣的嘴唇。这时，楚林欣缓缓睁开那沉重的眼皮，虚弱却坚定地说道：“大——姨——说——不——能——喝——水。”那一字一顿的话语，让在场的人既为她的懂事感到心疼，又不禁欣慰地露出一丝苦笑，病房里原本压抑的氛围也因此有了些许活力。

林悦的泪水忍不住再次滑落，楚林欣见状，伸出小手想要为妈妈擦去眼泪，安慰道：“妈妈，你别哭，我不疼。”接下来的日子里，楚泽宇和林悦全心全意地照顾着楚林欣。然而，林悦却出现了一些异样，每当看到大夫推来带有血迹的器械，或是买回来的饭菜，她都会感到一阵恶心。楚泽宇关切地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林悦摇了摇头说：“没有，就是看到血会恶心。”

一周后，楚林欣恢复良好，可以出院回家了。在回家的车上，林悦突然特别想吃酸菜馅的饺子，便和楚泽宇说了。楚泽宇随即给徐凤英打电话告知此事。经过之前的事情，徐凤英对林悦的态度稍有好转。此刻，她在家中忙碌着包好了酸菜馅的蒸饺。

当他们到家走进院子后，楚权奶奶和徐凤英立刻迎了上来，焦急地问道：“孩子的手术怎么样？”楚泽宇回答道：“现在还看不出来效果，毕竟己经西年了，还需要控制一阵子才能慢慢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