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柳桃儿

周围的人见没什么热闹可见，也都慢慢散去，两人将老人扶起来，替他拍去身上的尘土，又将散落的瓜果一一捡起来放回竹筐里。

那老者连连作揖，浑浊的眼睛泛起水光:“多谢两位恩人相助，小老儿要是被抓进了大牢，家里的老伴儿可怎么活！”说着，他颤巍巍地从袖中掏出几枚铜钱，犹如枯枝般的手指攥得发白，“这是今天卖瓜果的钱，两位一定要收下，就当买碗热汤暖暖身子。”

林风连忙按住老人的手，“使不得！这是您赚的辛苦钱，您老留着吧！”那老者还要把铜钱往林风手里塞，却被林风一把拦住，他转头对着随从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把装着瓜果的竹筐抱起，“老人家，您快收起来，您住在哪里？我们顺路送您回去吧！”

“多谢恩人！”老人将铜钱小心翼翼地放回袖中，然后抬起手向南边指了指。“我住在城南外的柳家村，离这有五六里远。”

林风扶着老人，一行人慢悠悠地朝着老人所指的方向走去。

暮色漫过青石板路，路边两旁时不时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卖糖画的老人晃着铜勺，琥珀色的糖稀在石板上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生肖图案，引得孩童们踮着脚尖张望；烤红薯的铁炉冒着袅袅白烟，焦香混着甜腻的气息钻进鼻孔，让人忍不住想咽口水。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来来往往的行人，倒显得颇为热闹！

通过与老人交谈得知，老人姓柳，家中本有一儿一女，但前些年儿子被征兵的抓上战场不幸战死，现在就只有个女儿在城里一家裁缝铺里当学徒，每个月也只有几十文的工钱，所以老人才不得不种点蔬菜瓜果之类的补贴家用。

穿过一条小巷，林风一行来到城南边，顺着官道，不一会儿就到了老柳头所说的柳家村。

柳家村大概也就五六十户人家，而且多为茅草屋，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地地道道的农人。

沿着进村的小路，在田地里劳作的人见到林风一行人，皆都投来好奇的目光，有相熟之人见到老柳头，本想打个招呼，但看到有陌生人一起，却也不敢开口。

没过多久就来到了老柳头的家，老人连忙上前，一边用手拍院门一边朝里喊:“老伴儿，快开门，我回来了！”

“来了来了！”

没多一会儿，木门嘎吱一下从里面打开，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妪站在门口，老妪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布衣，佝偻着身子，当看到林风等人的时候，明显有些惊讶。

见老妪堵在门口，老柳头连忙上前把她拉到一旁，回头笑着对林风几人说道:“几位恩人快快请进！”然后又对着身旁的老妪低语了几句，那老妪看了看林风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便回屋去了。

林风站在门口却没有动，笑着对柳老头说道:“既然到家了，我们就不进去了，天色己晚，我们得先回去了！”

老柳头闻言连忙走出来一把拉住林风的手臂，有些急切的说道:“那怎么行，今日若不是你们相助，我这把老骨头还不被那帮畜生给拆了，我都还没好好感谢你们，说什么也要吃顿饭再走！”说着膝盖一弯就要跪下，林风赶紧扶住柳老头，手底下摸到他瘦得只剩骨头，心里不禁一阵发酸。

见老柳头态度坚决，林风也不好拒绝，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着随从吩咐:“你们先去城里找个客栈，我和武兄弟一会儿再与你们汇合！”

几人点了点头，转身便向外走，刘老头连忙道:“一起进去吃了再走吧！”

林风摇了摇头，“不用管他们，我们进去吧！”

跟着柳老头走进院子，林风打量了一圈，只见院子很小，茅草屋的墙皮都有些脱落，墙角堆着一些柴火，一张掉了漆的木桌子摆在院子中间，西条长凳也缺角少边却整整齐齐的围着木桌，地面虽然是粗糙的泥土却打扫得很干净。

老柳头拽着林风往凳子上拉：“恩人别嫌弃！锅里正熬着南瓜粥，再炒盘野菜，吃饱了身子暖和！”透过房门，老太太弓着背往灶里添柴，手被柴火扎得通红，身上围裙满是油点子，一看就是常年做饭留下的。

不一会儿，饭菜就端上了桌。蓝边盘子里是清炒野菜，撒着星星点点的盐粒，陶盆里的南瓜粥熬得浓稠，飘着一层薄油。

几人围坐在木桌旁，老柳头把最大的一块玉米饼塞进林风碗里，又给武松分了一块，自己只掰了半个巴掌大的一小块，有些窘迫地说道:“恩人不要嫌弃，家里没啥好东西，春儿在城里裁缝铺当学徒，每月捎回来的钱，只够买糙米吃……”

林风连忙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如今这世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

“唉，是啊，这世道，哪有什么人过的日子”老柳头咬了一口烙饼，有些伤感，“如果我家柳大还在，日子或许就好过许多了。”

听到老柳头说起死去的儿子，老太太突然咳嗽起来，拿手捂住嘴，憋得满脸通红。柳老头急忙在她背后拍了拍，林风正想安慰几句，外头忽然传来清亮的喊声：“爹！娘！我回来了！”

院门被推开，昏黄的阳光照进来，映出个年轻姑娘。她二十岁左右的模样，头发用一根木钗别着，鬓角插着一朵白兰花。身上的粗布衣裳洗得发白，但浆得笔挺，领口袖口还缝着蓝布条，显得干净利落。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篮，里面叮当作响，脸上带着急切之色：“我听闻爹在码头那边被人打了，您怎么样了！……”

话没说完，她看见屋里的陌生人，一下子愣住了，有些紧张地揪着裙摆。老柳头赶紧介绍：“桃儿，这两位是救你爹的大恩人！”柳桃儿反应过来，赶紧行了个礼，声音又脆又甜：“谢谢恩公救命！”

林风仔细一看，这姑娘长得倒是挺俊俏。圆圆的脸蛋，弯弯的眉毛，眼睛笑起来像月牙，鼻子小巧，嘴唇粉粉的。大概是总做针线活，手又细又长，掌心却磨出了茧子，手腕上还系着褪色的红绳，拴着半枚铜钱。

老柳头把白天的事说了一遍，柳桃儿听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抓着父亲的袖子首发抖：“都怪我没本事，要是能多挣点钱……”随即她又转头对林风和武松二人行了个万福，“今日多谢两位恩公了！”说着还从篮子里拿出两个油纸包，“这是师父给的桂花糕，您尝尝！”

武松哈哈一笑，爽朗笑道:“妹子不必多礼，我们兄弟最见不得那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欺负人了！”

林风也点点头，顺手接过了糕点，油纸还有点热乎，一股桂花香味飘出来，混着姑娘身上淡淡的肥皂味，闻着就让人觉得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