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迷局

驿站房间内，鲁智深一进屋便嚷嚷着口渴，抓起桌上的茶壶猛灌，武松则警惕地检查着门窗内外。

林风走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望向外面寂静的街道和远处晋王府邸隐约的灯火。

"哥哥，这田虎……"武松检查完毕，走到林风身边，低声道。

林风摇摇头："田虎虽雄，然其弟掣肘，手下人心各异，结盟？嘿……"他轻笑一声，透着几分玩味，"我们静观其变便是。"

武松会意，不再多问。

这时房门被轻轻扣响，林风眼神一动，武松己闪身到门边，手按刀柄："谁？"

"是我，阿大。"外面传来刻意压低的声音。

武松打开房门，陈阿大闪身进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寒气。

“如何？”林风转身，目光落在陈阿大脸上。

陈阿大抹了把脸，凑近几步：“教头，我们几个分头在城里城外转了几圈，酒肆茶坊都探了探，得知城里兵马调动频繁，特别是靠近北边官道的几个隘口，守军增加了不少，辎重车辆也往来不绝。”

“哦？”林风眼神微凝，“可探得缘由？”

“有眉目！”陈阿大声音压得更低，“我们在城外一处骡马店歇脚，正好碰上几个从北边来的行商，看样子是常跑晋地这条线的。听他们私下嘀咕，说是朝廷那边动静不小。

枢密院下了调兵文书，西军的一支精锐己经从驻地开拔，方向首指这威胜州！领兵的好像是童贯，看这架势，怕是不久就要兵临城下了！”

林风嘴角勾起一丝了然：“难怪田虎今日宴席之上，急切要与我梁山结盟。他晋王之位屁股还没坐热，朝廷的大军就压过来了，想必是想借我梁山的威势，替他挡一挡这朝廷的刀锋。”

陈阿大连连点头：“教头明鉴！正是这个道理。那些商人还说，田虎得了消息后，这几日脾气暴躁得很，连杀了几个办事不利的属官，结盟的心思，急迫得很。”

林风回想起今日与田虎刚见面不久，他似乎就有什么要事离开，难道就是因为这事？

“还有一事！”

陈阿大脸上露出几分犹疑和凝重，“回驿馆的路上，我们几个抄近道，打田彪府邸后巷经过。那时天色己擦黑，巷子口昏暗。我远远瞧见一个身影，那背影……那背影……”

“怎么？吞吞吐吐作甚？”武松追问。

陈阿大深吸一口气：“那背影，瞧着极其眼熟！步态身形，像极了……像极了花荣统领！”

“花荣？！”武松和鲁智深几乎同时出声，眼神不由得有些疑惑。

林风眉头一皱："可看清面目？"

"那人戴着斗笠，始终没露脸，但我有七八分把握，就是花荣统领。我悄悄跟了一段，见他七拐八绕，最后进了田彪的府邸，我便让李木留下，留意那边的动静！"

"花荣怎会在此？"武松沉声问道。

林风摇了摇头，望着窗外的夜景："看来宋头领，另有一盘棋啊！这威胜州，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与此同时，田彪憋着一肚子邪火，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怒气冲冲地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门口的心腹侍卫见他脸色不善，连忙低头行礼，小声道："三将军，有人……在里面等您许久了。"

田彪脚步一顿，“谁？”

“就是上次来的那人！”

田彪布满血丝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随即重重哼了一声，一把推开房门，大步跨了进去。

屋内烛火摇曳，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正负手而立，欣赏着墙上悬挂的一幅猛虎下山图。

那人身形挺拔，穿着一身不起眼的青色布衣，但仅仅是背影，便透着一股英武之气。

听到门响，那人缓缓转过身来，烛光映照下，露出一张英俊而冷峻的面容，尤其一双眼睛，仿佛能穿透人心。

此人赫然正是梁山泊上赫赫有名的神箭手——花荣！

田彪反手重重关上房门，盯着花荣："你怎么来了？"

他抓起桌上的冷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花荣并没有回应，只是向前走了两步，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密封的信函，递了过去。

“公明哥哥给你的亲笔密信，三将军一看便知。”

田彪狐疑地看了花荣一眼，一把抓过信，粗鲁地撕开封口。

借着烛光，他飞快地扫视着信上的内容，刚看了几行，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骤然瞪大，拿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起来，脸上混合着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宋江……他竟……”他猛地抬头看向花荣，似乎想从对方脸上找到答案。

花荣迎着他的目光，淡淡道：“三将军心中所想，公明哥哥早己知晓，你想取代田虎，坐这晋王之位，是也不是？”

田彪浑身一震，仿佛被戳穿了最隐秘的心事，下意识就想否认，但看着花荣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以及手中那封分量极重的密信，他喉头滚动了几下，最终没有出声，只是眼神变得更加凶狠和复杂。

“不必否认。”花荣嘴角似乎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公明哥哥既知你有此野心，便有办法助你心想事成。只要你我携手，按此信中计策行事，田虎之位，指日可待！”

田彪呼吸急促，眼神变幻不停，但旋即又被一丝疑虑覆盖：“等等！宋江既要招安，为何还要派林冲他们来结盟？又为何要助我……”

花荣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平静无波：“公明哥哥深谋远虑，自有其道理。三将军只需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想要这晋王宝座，就按信上说的做。”

田彪捏着信纸，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内心剧烈挣扎，权力的诱惑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最终，对王位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他猛地一咬牙，眼中凶光毕露：“好！”

花荣点点头，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如此甚好！事不宜迟，花某不便久留，三将军仔细参详信中所言，依计行事即可，告辞！”

他说罢，不再多言，对田彪略一抱拳，转身拉开门，身影迅速融入门外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花荣一走，屋内只剩下田彪一人，方才那副惊疑又略带挣扎的表情瞬间从他脸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冷的讥讽。

他将密信揣入怀中，发出一声低沉的冷笑：“哼，宋江……想利用老子替你除掉林冲、武松、鲁智深这三个碍眼的？拿老子当刀使？想得倒美！”

他走到门口，拉开一条缝，对着黑暗低声唤道：“青山！”

一个眼神锐利的侍卫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正是他的心腹焦青山。

“高太尉那边，可有回音？”田彪的声音冰冷。

焦青山点点头，他从贴身衣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封信函，双手奉上。

田彪接过信函，撕开封口，快速地看了一遍，看着看着，他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浓，最后竟抑制不住地发出一阵低沉而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好！果然没让老子失望！”

他转身将高俅的信凑到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田彪踱步到窗边，望着花荣消失的方向，眼神阴狠毒辣，

“宋江啊宋江！想让我杀林冲他们？可以！虽然不知道你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但等我借你梁山之力，坐稳了这晋王之位……”他重重一拳砸在窗户，震得灰尘簌簌落下。

“想利用我田彪？哼！我倒要看看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夜风从窗外吹入，带着凉意，吹散了桌上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