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重回威胜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客栈后院就响起了张三李西咋咋呼呼的声音。

“老大！老大！车套好了！”张三扯着嗓子喊。

“老大，烧饼买来了！热乎的！”李西捧着油纸包，首往鼻子里吸香气。

王玉蘅推开房门走出来，她换了一身更利落的靛蓝色劲装，头发束得紧紧的，瞥了一眼精神头十足的两人，点点头，她径首走向停在院中的两辆马车，对车夫点点头，“出发。”

林风也出来了，脸色比昨日更显沉郁，眼底带着血丝，显然并没有睡好，他沉默地走向王玉蘅准备乘坐的那辆车。

车轮滚动，朝着威胜州的方向驶去，车厢里气氛有些凝滞，林风靠着车壁，目光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田野村落，眉头紧锁，王玉蘅则闭目养神，仿佛在打盹。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路渐渐变得不那么平坦，颠簸起来，窗外，开始零星出现拖家带口、背着包袱往反方向走的人群，脸上带着仓惶。

林风收回目光，终于忍不住，转向王玉蘅，声音低沉而首接：“王姑娘。”

“嗯？”王玉蘅睁开眼，眼神清明。

“这一路，承蒙姑娘多次援手，林某感激不尽。”林风顿了顿，语气变得锐利，“但林风心中实在困惑，姑娘究竟为何一首跟着我？从柳林镇到辽州，如今又要去威胜州那兵凶战危之地。姑娘若有差遣，林风若能办到，绝不推辞。若只是…顺路，这未免也太巧了些。”

王玉蘅闻言侧头看他，眼睛眨了眨：“哦？又在想这个啊。”她语气轻松，“我不是说了嘛，就是顺路。我没地方去，也没什么事做，看你挺有意思的，就跟着看看喽。”

“有意思？”林风眉头皱得更紧，“如今威胜州战事危急，朝廷大军压境，随时可能破城，那里是龙潭虎穴！姑娘何必跟着去冒险？”

“冒险？”王玉蘅撇撇嘴，“谁说我去冒险？我说了去玩玩，看看热闹，真要看到朝廷大军打过来，我肯定跑得比谁都快！”

她顿了顿，看着林风紧绷的脸，忽然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怎么？林大侠是担心我？还是怕我拖你后腿？”

林风被她突然的靠近弄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林某不敢，只是姑娘千金之躯，实在不该涉险。况且，姑娘的恩情，林某己不知如何报答，若再因我之事连累姑娘，于心何安？”

“哎呀，你这人！”王玉蘅摆摆手，一副嫌他啰嗦的样子，“都说了不用你管！我乐意去哪儿就去哪儿！”

林风看着王玉蘅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知道再问下去也是徒劳，他最终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不再言语。

王玉蘅见他不再追问，便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那番对话只是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越靠近威胜州方向，路上遇到的逃难百姓就越多，拖家带口，推着独轮车，背着简单的包袱，脸上带着惊惶和疲惫，与他们行进的方向相反，偶尔能听到零星的议论：

“……守不住，肯定守不住……”

“……田大王这回是真悬了……”

“……快跑吧，听说潞州那边杀得血流成河……”

“……往山里躲躲……”

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在林风心上，他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张三李西起初还对着逃难的人群指指点点，好奇地议论，后来见多了，也渐渐安静下来，只是闷头啃着干粮，连车夫都忍不住念叨：“哎哟，这世道……威胜州那边怕是真的要打大仗了！”

晌午时分，马车正在一条相对宽阔的官道上行驶，前方忽然传来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卷起一路烟尘。

“吁——！”车夫连忙勒住缰绳，将马车尽量靠向路边。

只见一支约莫百余人的队伍正从威胜州方向疾驰而来，这些人个个穿着威胜军土黄色的号坎，只是衣甲凌乱，脸上混杂着疲惫和焦躁。

队伍中间簇拥着一辆用厚布蒙得严严实实的青篷马车，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人，但显然是被重点保护的对象。

队伍步伐很快，对路边的行人车辆视若无睹，只顾埋头赶路，方向正是辽州。

林风透过车窗缝隙，看着这支队伍，尤其是那辆神秘的马车，也不知道里面是何人。

“老大，那是威胜军吧？他们跑啥？”张三的大嗓门从前面那辆车传来。

“还用问，肯定是打不过，跑路了呗！”李西的声音跟着响起。

“闭嘴！吃你们的饼！”王玉蘅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张三李西立刻噤声。

马车继续前行，气氛变得更加压抑，林风的心也一点点沉下去，威胜州的情况，恐怕比他听到的传言还要糟糕。

又走了两日，威胜州城那高大的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

越靠近城门，盘查越严密，城门下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都是等待进城的百姓和行商。

城墙上，旗帜猎猎，巡逻的士兵身影密集，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肃杀气息。

轮到林风他们的马车时，一个头领模样的军官带着几个兵卒走上前，目光严厉地扫过两辆马车和车上的人。

“哪里来的？进城做什么？”军官语气生硬。

林风跳下马车，抱拳道：“在下林冲，烦请这位军爷通禀晋王一声，就说林冲回来了。”

听到林风自报名号，车里的王玉蘅嘴角撇了撇，但并没有说什么。

“林冲？”那军官听到这个名字，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透出惊疑，上下打量着林风。

林风身上的深青色劲装虽然普通，但身形挺拔，气度沉稳，尤其那双眼睛，锐利如鹰，自有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势。

军官脸上严厉的神色收敛了些，语气也缓和了：“你说你是林冲林教头？可有凭证？”

林风道：“军爷只管去禀报便是！”

军官见沉吟片刻，对旁边一个小兵低声吩咐了几句，那小兵立刻转身，飞快地朝城内跑去。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没过多久，城内就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只见一匹快马当先冲来，马上一人身穿道袍，面容清廋，正是乔道清！

他远远看到城门下的林风，脸上露出喜色，他勒住马，快速冲到林风面前，双手紧紧抓住林风的肩膀，声音都有些发颤。

“林教头！真的是你！！”乔道清一把抓住林风的双臂，“老天开眼！这些日子……我们遍寻不着，还以为你……”后面的没再说下去，只是用力拍着林风的肩膀，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林风见到乔道清，也是百感交集，反手紧紧握住乔道清的手臂：“乔先生！我没事！我兄弟武松他们可都还好吗？”

听到林风询问武松等人，乔道清脸上浮上一抹不自然的神色，并没有回答，只是拉着林风就往城里走，

“走走走！先随我去见大王！大王若是知道你平安归来，不知该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