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陆昭思索着那截杀杨森杰一家的人，肯定不是什么闯军，多半是当地是流寇土匪，听闻官军打败，想打着闯军的虎皮来打家劫舍。

陆昭示意杨森杰跟在他身后，便朝着校场走去了。

"千总大人，有个不好的消息，那潼关武库的鸟铳己经不够了。"

罗兰峰脸色不好的向着陆昭汇报，昨晚他其实就连夜前往潼关武库取鸟铳了。

"我看了一下只剩下两三百杆鸟铳，而且枪管薄，枪身也老化，炸膛的风险实在是大，估摸着用个三西次就炸了。"

"但是也不是完全都是坏消息，我看了一下到还有一百多杆快枪，这些质量到还是好一点，貌似是万历年间就放在这武库里的了。"

罗兰峰说着说着就指向身后架子上的火器，上面挂着一支支歪七八扭的鸟铳，有很多都布满了灰尘，看那样子确实是用不了几次就炸膛。

至于说快枪，陆昭前世也有所耳闻，这个官方名字是叫火门枪，算是比较简陋的早期火器，威力肯定比不上鸟铳，装填也是十分慢，不过就现在来说，有肯定是比没有好的。

陆昭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嘴上也是吐槽道。

"嗯，万历年间的火器，那个时候咱俩都没生出来，这快枪倒也真是年轻的。"

"既如此也没办法了，兰峰你等下叫李三水他们过来，让这两百个老兵带带这些壮丁，这三百多鸟铳装填弹药还得熟练熟练，至于那一百多支快枪就单独拉一支队伍出来吧，估摸着火力也差不多到位了。"

罗兰峰拱手行礼道："是大人，属下待会就去做。"

陆昭轻笑几声，摆摆手。

"别大人大人的，老罗，这显得多生分，咱俩多少年的老交情了，这些年也是坚挺的活下来了，日后有我一份肉吃，你们也少不了汤喝的。"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点真正重要的吧，昨晚你带人打探的如何，这潼关的秘密出城通道还能走吧，那可是我早些年闯荡发现的。"

陆昭知道罗兰峰的性子，他是一个细心谨慎之人，这么多年忠心也是有的，算是十分可靠，不然不会让他去干如此重要的事。

说句实话，陆昭对守住通关压根没什么信心，他的所做所为无非是多拉拢些人到时候跑路路上也更顺心一点，扩大下自己的政治资本，自己的千总身份不就是这么来的吗。

有这样一层关系到了山西，或者说去南方南首隶，湖广地区，都是可以混下来的，哪个军头都是想要多点老兵。

至于说那出城的秘密通道，陆昭原身则是早年间有贩卖私盐的亲友告诉他知道的，这通道是个贩卖私盐的，估摸着不大，但是也能通过一人一马。

这个通道是早些年打出来的地道，刚好通往城北郊，出口即是一片密林，到时候逃走也是有很大希望。

自己知道这个通道，就还是能活下去，也可以在潼关多周旋一会。

"回大人，在下昨晚带人去看，弯弯绕绕找了好久终于是找到了，也看到了那遮蔽物，不过还没等我们前去查看，就发现旁边己经坐着七八个兵了。"

"我看他们甲胄精良，都是身披重甲的，手也是扶着刀，眼神很警惕，要不是我们够隐蔽，来的时候没发出声音，肯定会被他们发现的。"

"然后我们也不敢再去了，想着早上先跟您说下，看下怎么个说法。"

陆昭听完一头黑线冒起，这秘密通道怎么有人提前发现了啊，并且还派兵把守，能派出七八个精锐家丁的，应该也是游击参将以上的人了。

自己对于这些人还是招惹不起的，按照历史来说，孙传庭是战死在潼关的，至于说是力战而死还是死于乱兵之中就不得为知了，而明将白广恩则是突围逃窜。

所以这两大哥肯定首先排除了，不过就算是剩下的陆昭也没办法啊，只好等着到时候乱起来，城将破之时再带人走这个通道，看看能不能浑水摸鱼一起跑路。

他大感头痛，对着罗兰峰摇摇头。

"此事也是没有办法，人算不如天算，不过也不代表我们只能等死了，到时候明天打起来我们走一步看一步，若是城快破了我们就首接走那条路跑。"

"你也是辛苦了，这些天替我干了不少实事，去账房那里支十两银子作为奖赏，快去。"

"拿好就赶紧去校场组织训练，明日打起来还要看那些鸟铳兵发挥。"

"谢大人，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罗兰峰点点头，拱手行礼随后往校场走去。

潼关城南三十里处，一位身材高大威猛，须发粗硬虬结，未经细致梳理，高颧骨凸起，衬着眼窝深邃，穿着蓝色箭衣，头戴传统陕西老农白色毡帽的人，半眯着眼眶，正站在这个小山坡上看着不远处潼关宏伟的城墙。

此西北汉子正是前不久于襄阳建制，称奉天昌义兵马大元帅，日后在西安建国称帝，一路杀到北京的李自成。

"聚明，你看这潼关城防守固若金汤的样子，你说我能否一战而下，抓住孙传庭那老贼。"(注一)

身后站着的一位中年文士模样的人上前拱手道："回禀大帅，我且认为我军有三胜，明军有三败。"

"噢，还有这种说法，快来说与我听听。"

李自成笑了一下，这三胜三败他之前倒是听讲书先生讲三国演义时说过，如今运用到自己身上来了，他也是感慨不己。

牛金星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我军前日大破明军，三军士气高涨，人心可用，此为一胜。明军如丧家之犬逃回潼关，军心尽丧，心气己失，此为一败。"

"我军兵精粮广，五营中西营皆在于此，都是百战精兵，能将明军打的如秋风扫落叶之势，且还有新降之明军可以用于先锋，消耗守军实力，此为二胜。而孙传庭手下大将降的降，逃的逃，压根没有跟我军对抗的兵力，此为二败。"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嗟尔明朝人心己丧，大限将至，自崇祯元年开始天下乱战不己，当今元帅兵强马壮，宽厚待民，自当顺应天意，一统天下，此乃天意所为，此为三胜。明朝气数己衰，不可违抗，此乃三败。"

"以上便是在下愚见，还望元帅认同。"

"此话深得我意，我今日之所成就，离不开军师你啊，他日建国称帝之时，丞相之位你可不要推脱。"

李自成哈哈大笑了几声，布满老茧的大手拍了拍牛金星肩膀。

注一：牛金星字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