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回到前世老屋

冰冷的死亡气息如同实质的枷锁，紧紧缠绕住苏晚的脖颈，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和沉重。

生命力流失的虚弱感如同永不停歇的冰冷潮汐，一波波冲刷着她的意志堤坝，随时可能将她彻底淹没。

怀中婴儿的挣扎如同濒死的幼兽，力道却大得惊人，那双妖异的紫红双瞳死死锁定在脚边灰尘里那个散发着淡金色微光的陈旧襁褓上，喉咙里滚动的威胁性嘶鸣，如同地狱刮起的阴风，在这死寂破败的老屋里回荡。

【警告！宿主生命力：15%！濒危！】

【警告！‘初阶魔噬’持续！流失速度：5%/小时！】

【警告！魔化值：1.5%！环境怨气加速！冲突加剧！】

系统冰冷的倒计时和警告如同催命的鼓点，疯狂敲打着苏晚摇摇欲坠的神经。

她甚至能感觉到，怀中这小小的身体里，一股冰冷、暴戾、充满吞噬欲望的力量正在苏醒，如同蛰伏的毒蛇，对着那点顽强抵抗的淡金色守护气息，亮出了致命的毒牙！

不能让他碰到那东西！更不能让他在这里彻底失控！

“乖…别怕…别怕…”苏晚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恐惧和濒死的眩晕，用尽全身力气将挣扎的婴儿死死按在怀里，试图用身体隔绝他与那陈旧襁褓的联系。同时，染血的指尖毫不犹豫地再次咬破！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意念疯狂沉入脑海！【基础符箓图解】中那些繁复的符文如同烙印般在意识中飞速旋转、组合！没有朱砂黄纸，唯有这蕴含她生命精元的舌尖血！

她的目标不是攻击，而是隔绝！是净化！哪怕是最微弱的、最低阶的净化！

以血为墨！以这污浊的空气为符纸！

指尖沾着滚烫的鲜血，无视生命力加速流失的警告，在身前虚空中急速勾画！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每一笔落下，都感觉身体被抽空一分，眼前阵阵发黑。一个极其简陋、却凝聚了她此刻所有意志和残存灵力的“净尘符”雏形在虚空中艰难显现！

“敕…令…净…尘…定…邪…！”

苏晚从齿缝里挤出每一个字，如同在磨刀石上拖过，带着血沫。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那道由纯粹精血勾勒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符文猛地一亮！

嗡！

一道极其稀薄、如同水波般的淡金色光晕，以那道血符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这光芒微弱得可怜，远不如那陈旧襁褓散发的守护气息，却带着一股属于苏晚自身、属于玄门正道的坚韧意志！

金光扫过之处，空气中弥漫的浓重灰色怨气、暗红色暴戾之气如同被投入滚烫石子的雪堆，发出轻微的“嗤嗤”声，竟真的被消融、驱散了一小部分！虽然范围极小，仅仅笼罩了苏晚和她怀中的婴儿身周一米左右的空间，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污浊感，瞬间减轻了许多！

怀中的婴儿猛地一僵！

那股冰冷暴戾的挣扎力量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眉心那疯狂蔓延的紫黑色魔纹，蔓延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那双紫红双瞳中燃烧的猩红光芒，也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剧烈地闪烁、摇曳起来，似乎在与那微弱的净化金光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警告！强行绘制符箓加剧消耗！生命力流失速度：7%/小时！当前生命力：12%！】

【提示！初级‘净尘符’生效！微弱净化力场形成！环境怨气浓度降低！子嗣魔化值上升速度减缓！当前魔化值：1.5%（波动）！】

代价巨大！但效果显著！苏晚眼前一黑，身体剧烈摇晃，几乎栽倒在地。

她死死咬住舌尖，用更强烈的痛楚刺激自己保持清醒，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才勉强站稳。

怀中的婴儿似乎也耗尽了力气，那妖异的紫红光芒渐渐褪去，重新变回幽邃的紫色，只是瞳孔深处那两点猩红依旧若隐若现，如同未熄灭的余烬。

他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只是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眉心那紫黑色的魔纹停止了蔓延，却顽固地烙印在那里，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破败的老屋陷入了短暂的、诡异的寂静。只有苏晚粗重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和婴儿微弱的呼吸声。空气中，那稀薄的淡金色净化光晕与陈旧襁褓散发的守护金光交织在一起，如同在无边黑暗的泥沼中，撑起了一盏随时可能熄灭的、微弱的希望之灯。

苏晚的目光，终于落回到脚边那个引起一切变故的陈旧襁褓上。它静静地躺在厚厚的灰尘里，靛蓝色的粗布破旧褪色，边缘磨损得厉害。

刚才婴儿爆发出的魔气冲击，似乎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那守护的金光也变得极其黯淡，如同风中残烛。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能引起小宝如此剧烈的反应？又为何会藏在这废弃老屋的房梁上？

强烈的好奇心和一种莫名的首觉驱使着苏晚。她艰难地挪动脚步，忍着剧痛和眩晕，缓缓蹲下身。怀中的婴儿似乎又不安地动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哼唧声。

苏晚轻轻拍了拍襁褓，目光却紧紧锁定在那个陈旧的包裹上。

她伸出没有抱孩子的那只手，手指因为虚弱和寒冷而微微颤抖。指尖触碰到那冰冷粗糙的靛蓝布料，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沉淀了漫长岁月的冰凉感顺着指尖传来，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她小心翼翼地拂去襁褓上厚厚的灰尘和蛛网，动作轻柔，仿佛在触碰一个沉睡的古老秘密。

灰尘簌簌落下，露出襁褓本来的颜色，一种近乎于墨的深蓝。布料入手沉重，质感异常坚韧，绝非普通粗布。

苏晚的心跳莫名加速，她屏住呼吸，一层层，极其缓慢地打开了这个包裹得异常严实的襁褓。

里面，没有她预想中可能存在的婴儿骸骨，或者什么邪异的法器。

只有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触手温润光滑的……木牌。

木牌非金非玉，却沉重异常，散发着一种内敛的、如同古井深潭般的沉静气息。牌面上没有任何雕刻或文字，光滑如镜，却隐隐倒映着屋顶破洞透下的惨淡月光，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邃光泽。

在苏晚运转的【观气术】视野中，这块黑木牌正是那淡金色守护气息的核心源头！它像一块深埋地底万年、吸纳了大地精华的磁石，虽不张扬，却蕴含着一种稳固、包容、守护的力量。

苏晚的手指抚过冰冷的牌面，一种奇异的、仿佛血脉相连般的微弱悸动，顺着指尖传递过来。这感觉……很熟悉！与她前世苏氏秘库中供奉的某件传承之物，竟有几分相似！这绝非凡物！

然而，就在她心神被这神秘黑牌吸引的刹那，被她拂开的陈旧襁褓布料的褶皱深处，一个小小的、硬硬的方块物体，随着她的动作，“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布满灰尘的地面上。

苏晚的目光下意识地移了过去。

那是一张照片。

一张边缘泛黄、布满霉斑，显然经历了漫长岁月的……黑白老照片。

照片的材质很旧，画面也有些模糊。背景似乎是某个古旧宅院的天井，光线昏暗。照片中央，一个穿着旧式旗袍、身形清瘦的年轻女子，正微微侧身站着。她的面容在岁月的侵蚀下有些模糊不清，但依稀可见眉眼温婉，带着一种旧时代大家闺秀的沉静气质。

苏晚的呼吸猛地一窒！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因为照片的年代感，也不是因为那女子的气质。

而是那张脸！

那张在泛黄霉斑中显得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轮廓的脸！

那眉眼……那鼻梁的弧度……那微微抿起的唇角……

竟与她苏晚……不！竟与她前世身为玄门苏氏掌舵人时，那张在家族宗祠画像上见过的、属于她自己的脸……有着**七分**惊人的相似！

轰——！

仿佛一道无声的惊雷在苏晚脑海中炸响！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穿越？夺舍？前世今生？这块神秘的守护木牌？这张印着与她前世面容酷似的照片？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咳咳咳……”剧烈的惊骇和虚弱感让她控制不住地咳了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眼前金星乱冒，几乎要昏厥过去。怀中的婴儿被这剧烈的咳嗽惊动，再次不安地扭动起来，发出细弱的哭闹声。

就在这时！

“咻——！”

一声极其轻微、却尖锐到刺破空气的厉啸，毫无征兆地从破屋那扇歪斜的窗户方向激射而来！

苏晚头皮瞬间炸开！强烈的危机感让她本能地抱着孩子向旁边猛地一扑！

“噗！”

一道细长的黑影擦着她的鬓角飞过，带着冰冷的寒意，狠狠地钉在了她刚才靠着的墙壁上！入木三分！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折叠得异常精巧锐利的纸飞镖！

纸做的飞镖，却如同精钢打造，深深嵌入腐朽的木墙，尾部还在微微震颤！飞镖的尖端，似乎还沾染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墨汁混合着朱砂的气息？

苏晚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她抱着孩子，狼狈地滚倒在冰冷肮脏的地面上，背靠着墙角，惊魂未定地看向那扇破窗！

窗外，是贫民窟混乱的夜色，漆黑一片。

然而，在她的【观气术】视野中，一道极其凝练、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却带着明确“生”气的灰色人影，正静静地“贴”在破窗外布满蛛网的窗棂上！那气息冰冷、内敛，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带着毫不掩饰的……监视意味！

不是顾家的人！顾家保镖的气息是那种训练有素的、带着金属质感的煞气！这道气息……更阴冷，更飘渺，更……玄门！

苏晚的指尖一片冰凉，死死攥紧了怀中襁褓的布料。她看着墙壁上那枚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纸飞镖，又低头看向怀中似乎被吓到、正睁着那双幽邃紫瞳、茫然望向窗外的婴儿，最后，目光落在了脚边那张泛黄照片上，那个与她前世面容酷似的女子脸上……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漩涡，仿佛在她脚下无声地张开。顾家的追杀，婴儿的魔化，诡异的系统，神秘的黑木牌，酷似前世容颜的照片，还有窗外这来历不明、散发着玄门气息的监视者……

**“咯咯咯……”**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风吹过破瓦罐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非人的诡异笑声，毫无征兆地，在她怀中的婴儿喉咙深处……轻轻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