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银针藏锋

第二十二章 银针藏锋

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掠过丞相府游廊，林晚握着银针对着烛光反复端详。这是她第三次调整施针方案，指尖残留着前日被裴砚之攥住手腕时的温热触感——那个素来冷硬的太医院院判，竟破天荒地主动握住她的手纠正进针角度。

"三小姐，老夫人又开始咳血了！"丫鬟翠儿的惊呼声打破寂静。林晚猛地起身，药箱里的铜铃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冲进寝殿时，老夫人半倚在绣枕上，素帕上点点猩红刺得她眼眶发疼。

"去请裴院判！"林晚扯开老夫人的衣襟，指尖迅速点过膻中穴。记忆中现代急诊科的急救场景与眼前古旧的帐幔重叠，她毫不犹豫地将银针扎入天突穴，手法快如闪电。

"大胆！"裴砚之裹挟着寒气冲进来，玄色衣摆扫翻了案上的药碗，"未经诊脉便擅自施针，你当人命是儿戏？"他的目光扫过老夫人颈间的银针，瞳孔骤然收缩——那些针的落点竟与他昨夜苦思的医案不谋而合。

林晚头也不抬，另一只手己经拈起艾条："肺络破损如河堤决口，此时按部就班开方煎药，不过是隔靴搔痒。"艾烟袅袅升起时，老夫人剧烈的咳嗽渐渐平息，素帕上的血迹也不再蔓延。

裴砚之突然扣住她的手腕，诊脉的指尖微微发颤。林晚这才发现他眼底布满血丝，显然也是彻夜未眠。"你...如何知道老夫人是肝火犯肺？"他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望闻问切不过是基础。"林晚抽出被握住的手，从药箱底层掏出个小瓷瓶，"现代医学讲究病理分析，老夫人长期忧思过度，肝郁化火灼伤肺络，这味云南白药..."她的话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裴砚之却盯着瓷瓶若有所思："前说'时间就是生命'，今日又提'病理分析'...林晚，你究竟从何而来？"他的语气不再带着往日的嘲讽，反而像是在祈求一个答案。

窗外忽然传来尖锐的唢呐声，管家匆匆而入："三小姐，镇国公府迎亲的队伍己经到府门了！"林晚手中的瓷瓶险些跌落，这才想起自己逃婚的承诺尚未兑现。

裴砚之突然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屏风后。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老夫人的病还需七日调养，你若此刻出府..."他的话没说完，却让林晚心头一颤。这个素来高傲的院判，竟在为她担忧？

"裴院判有何高见？"林晚转身时，两人之间只剩寸许距离。烛光将裴砚之的睫毛染成金色，她第一次发现这个总是板着脸的男人，眼尾竟有颗若隐若现的泪痣。

"明日我向陛下请旨，"裴砚之喉结滚动，"以老夫人病情凶险为由，暂缓婚事。"他的掌心微微出汗，却固执地不肯松开她的手腕，"但你要答应我，在此期间将那些...现代医理尽数告知。"

唢呐声越来越近，林晚却觉得心跳声几乎要盖过一切。这个曾经处处刁难她的男人，此刻正用一种近乎笨拙的方式，试图留住她。"成交。"她踮起脚尖，在他惊愕的目光中取下他腰间的玉牌，"不过院判大人的信物，我就先收下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裴砚之猛地将她护在身后。林晚望着他挺首的脊背，突然觉得这个总是与她针锋相对的男人，此刻竟比任何时候都可靠。烛光摇曳间，两人交叠的影子在屏风上勾勒出暧昧的轮廓，恰似命运悄然埋下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