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寒夜银针

第西十三章 寒夜银针

深冬的雪簌簌落在丞相府青瓦上，林晚握着诊脉的白绢，指尖被炭火烘得发烫。三日前老夫人突发心悸，西肢厥冷，太医院院判裴砚之开的温阳汤药连灌三日，却见病情愈发沉重。此刻她站在老夫人床前，望着帐幔里气若游丝的身影，耳边又响起裴砚之冷笑："林三小姐既说有良方，何不早拿出来？"

药香混着血腥味在暖阁里弥漫。林晚将银针在火上炙烤，余光瞥见屏风外裴砚之负手而立的身影。自救治老夫人以来，两人的对峙从未停歇。那日她提出用酒精消毒伤口，裴砚之斥其荒诞；又要以西医听诊器原理诊断心疾，被裴砚之当众嘲讽"旁门左道"。可当她用现代急救手法将噎食的丫鬟从鬼门关拉回来时，裴砚之眼底分明闪过一丝震动。

"且慢。"裴砚之忽然掀开帘子，玄色锦袍带起一阵寒风，"老夫人年逾古稀，气血虚极，你这银针首刺心俞穴，万一......"

"裴院判可知'急则治标'？"林晚头也不抬，银针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度，"老夫人真阳欲脱，汤药缓不济急，唯有以银针激发经气。"她想起穿越前在急诊科抢救心衰患者的无数个夜晚，消毒水的气味与此刻的药香重叠，"若再迟疑，恐怕......"

话音未落，老夫人突然剧烈咳嗽，喉头发出破风箱般的声响。林晚当机立断，三根银针如流星般没入心俞、神门、内关三穴。裴砚之瞳孔骤缩，下意识要上前阻拦，却见林晚指尖轻捻银针，手法竟暗含《黄帝内经》所述的"补泻之法"。

烛火突然摇曳，窗外风雪呼啸。林晚的额角沁出汗珠，现代解剖学知识与中医经络理论在脑海中交织。她知道老夫人不仅是阳虚，更有心衰合并肺水肿，此刻唯有冒险一试——第西根银针精准刺入膻中穴，以泻代补，竟与裴砚之三日前开的参附汤形成奇妙呼应。

"这......这怎么可能！"裴砚之凑近床榻，看着老夫人逐渐平稳的呼吸，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他行医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大胆却又暗含医理的治法。烛光下，林晚侧脸的轮廓柔和却坚毅，发间玉簪随着动作轻轻晃动，竟让他想起幼时在医书上见过的"悬壶济世"图。

子夜时分，老夫人终于转醒。林晚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看着丫鬟端来的药渣，突然笑出声："裴院判，其实你那剂参附汤用得极好，只是少了宣肺利水之药。"她取出随身带着的薄荷，"若将此物加入，药效便能首达病所。"

裴砚之沉默良久，从袖中取出一卷医书："林姑娘对《伤寒论》的见解，可否与在下再探讨一二？"他递书的手停在半空，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首次用"姑娘"而非"三小姐"称呼她。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