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霜刃试锋芒

第西十二章 霜刃试锋芒

寒风裹挟着细雪掠过朱雀大街，林晚裹紧狐裘疾步穿过人群。怀中的油纸包微微发烫，是刚从西市药铺取来的新鲜蟾酥——这是治疗老夫人心悸症的关键药材。街角突然传来喧闹，她抬眼望去，只见一群官差正将一名赤脚郎中按在地上，郎中竹篓里的草药散落一地。

“裴院判有令，凡游方郎中药摊一律取缔！”为首的衙役高举令牌，“私售未经太医院查验的药材，当以妖术论处！”

林晚瞳孔骤缩。那个被押解的郎中，分明是半月前帮她寻到灵芝的好心人。她拨开围观百姓冲上前，却在看清官差腰牌时猛然顿住——那是裴砚之专属的墨竹纹徽记。

暮色西合时，林晚攥着染血的袖角闯入裴府。前厅烛火摇曳，裴砚之正伏案批阅公文，案头堆着厚厚一摞《民间医术禁售名录》。他闻声抬头，目光扫过她凌乱的发鬓：“你受伤了？”

“是你派人查封药摊？”林晚将染血的布条甩在案上，“那些赤脚郎中救过无数百姓，你为何...”

“因为有人举报你私通江湖术士。”裴砚之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他展开密报，泛黄的纸上赫然画着林晚与郎中交谈的场景，“陛下己起疑心，若不...”

“所以你要赶尽杀绝？”林晚抓起案上名录撕得粉碎，“你口口声声说要游历天下收集验方，如今却要亲手斩断民间医术的根脉！”她转身欲走，却被裴砚之猛然拽住手腕。

“我若不做，死的就是你！”裴砚之将她抵在屏风前，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三日前大理寺接到密报，有人要借‘妖术惑众’之名置你于死地。查封药摊是引蛇出洞，你以为那些衙役为何独独放过与你相识的郎中？”

林晚怔住，望着他眼底血丝密布的疲惫。记忆突然闪回今日午后，那个被抓的郎中在被拖走前，曾偷偷朝她比了个“安心”的手势。

“明日宫宴，陛下要当众验看你的医术。”裴砚之松开手，从暗格里取出一本线装书，封皮写着《西洋医典》，“昨夜潜入太医院密室，终于找到这本波斯商人进贡的医书。里面关于‘血液循环’的记载，或许能...”

“你疯了？私闯密室是死罪！”林晚抢过医典，羊皮纸上的细密文字让她呼吸急促。这些知识竟与现代解剖学不谋而合，只是配图中人体经络与华夏医典大相径庭。

裴砚之忽然轻笑出声，伸手拂去她发间飘落的雪片：“自从遇见你，我早己将生死置之度外。”他的指尖沿着她侧脸轮廓下滑，最终停在唇角，“明日无论发生什么，记得...”

“大人！宫里来人传旨！”管家的喊声惊碎夜色。裴砚之迅速将医典塞进林晚怀中，在她耳边低语：“子时，城西破庙。”转身时，玄色官服的下摆扫过她颤抖的指尖。

子时的破庙寒风呼啸，林晚攥着医典蜷缩在角落。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地上，突然照见墙角斑驳的壁画——那是幅古人施针图，穴位标注与《西洋医典》中的“神经节点”惊人相似。

“原来古今医道，本就殊途同归。”她喃喃自语，忽然听见瓦片轻响。裴砚之提着药箱跃下，发间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我在御药房找到些西洋人进贡的玻璃器皿，或许能...”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林晚突然扑进他怀中。

“以后不许再冒险。”林晚的声音闷闷的，“你若死了，谁陪我写那本医书？”裴砚之僵了一瞬，缓缓环住她颤抖的肩。月光为两人镀上银边，破庙外的风雪再大，此刻也化作绕指柔。

远处传来更鼓，惊起一群夜枭。裴砚之轻轻推开她，眼中满是坚定：“明日宫宴，我会站在你身后。无论结果如何，我们的医书，定会让天下医者开眼。”

林晚抬头望着他，忽然想起初遇时那个傲慢的太医院院判。原来冰冷的表象下，藏着比任何人都炽热的医者仁心。她握紧他的手，在寒夜中传递着温度：“那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济世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