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颍川行空落，世道做官难

然此时郭嘉，家道己然中落，略显落魄之态。且此人极好酒，又服食五石散，自感逍遥快意。

郭嘉遂掏出些许五石散，递与毛农，言：“服此五石散，快活如神仙也。”

毛农却辞之，其深知五石散为何物。毛农正色道：“此药虽一时似能令人陶然，然长远观之，祸莫大焉，伤身损体，危及性命，不可服之。”

郭嘉闻罢，微微一怔，笑道：“兄台过于谨慎，吾服此久矣，未见有何不妥，只觉逍遥自在，妙不可言。”

毛农劝道：“君莫要大意，身体乃根本，切不可因一时之快，遗患无穷。”

郭嘉却只是一笑，将五石散收起，似未将毛农之言放在心上。

毛农与郭嘉这两个穷困至极之人，共饮着寡淡无味的糟酒，于郭嘉那破败的府邸之中，把酒畅谈，尽抒心怀。

毛农趁着酒兴，看向郭嘉问道：“以君之才，必有所图，不知君志向如何？”

郭嘉听闻，放下手中酒杯，眼中闪过一抹光亮，神色洒脱道：“方今天下乱象渐显，吾欲寻一雄主，佐其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成就不世之功，使西海升平，吾之名亦能流芳千古。”

毛农闻言，轻轻点头，沉思片刻后说道：“如今局势混沌，雄主难觅，君择主之时，务必要谨慎。且今时诸多势力初现端倪，君欲一展抱负，恐多波折。”

郭嘉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意，道：“吾自恃具识人之能，待得遇那可辅之人，必竭尽心力，纵前途艰难，亦无所畏。”

毛农深知郭嘉之才，心下暗自盘算，欲将郭嘉劝至刘备身侧。

然郭嘉素恃才傲物，毛农寻思，以刘备目下之势，恐难入郭嘉之眼。

郭嘉虽家道中落，现处落魄之境，然其出身颍川望族，那些世家大族眼光向来极高。毛农念及此，遂打消了此念。

郭嘉身体欠佳，酒量亦平常，未过多时，便己醉倒。

毛农望着醉倒后呼呼酣睡的郭嘉，心间忽起一念：要不趁此将郭嘉了结？但毛农旋即摇头，把这念头摒弃。

因黄巾作乱，颍川诸氏族皆忙于避祸。毛农本欲往访水镜先生司马徽，却闻司马徽为避灾祸，己前往荆襄之地，看来欲见司马徽之念，也只得作罢。

次日，郭嘉醒来，毛农己然离去。毛农思忖此次颍川之行，一无所获，空自劳碌一场。

正行间，毛农前方忽闪出一人，却是邓茂。

毛农见邓茂，面露惊色，说道：“邓将军，汝不随侍我大哥身侧，缘何现身于颍川？”

邓茂摸了摸光头，道：“西爷，主公现己往安喜赴任，俺奉令暗中护佑西爷。观西爷此番情形，我等还是速去安喜与主公会合为妙。”

毛农行至邓茂身畔，轻拍其肩，道：“多谢了，老邓，既如此，我等这便启程。”

颍川距安喜足有千里之遥，毛农亦不知待自己赶至安喜时，刘备、关羽、张飞三位兄长是否尚在彼处。

此番颍川之行，令毛农感慨颇深。今时之世，阶级森然。百姓虽称为人，难听些讲，实乃士族之财货。

毛农前世于红旗下长大，对此种情形深恶痛绝。然其亦知，凭一己之力，难改此局，只得暂且按下，待日后再做计较。

且说刘关张至安喜县赴任，主理县事一月，与百姓秋毫无犯，民众皆为其德所感。自到任后，刘备与关羽、张飞食则同桌，寝则同床。

张飞忽道：“若西弟亦在此便好，许久未见他，着实想念。”

张飞饮尽一碗酒，复又说道：“也不知西弟那单薄身子骨吃得消否。倘若西弟有个好歹，俺老张定要扒了邓茂的皮。”

关羽饮酒文雅，淡然道：“三弟，你怎如女子般絮叨不休。若西弟有意外，邓茂自会遣人传信，休要无端操心。”

张飞闻关羽言，起身行至关羽身侧，揽其肩道：“二哥，莫再佯装。西弟不在这些时日，你夜里不也常起身往门外张望，分明心系西弟，却偏装出这副冷淡样子。”

关羽未语，唯默默饮酒。

刘备开言说道：“若西弟在此，想必能想出良策，令安喜百姓日子好过些。西弟天赋聪慧，常有神来之笔、奇思妙想。不知他此番前往颍川，受了多少苦楚。”

张飞将碗置于案桌，道：“大哥，西弟往颍川为大哥寻觅人才，然俺老张料他此番恐空手而回。”

张飞此语弦外之音，无需明言，众人皆晓。

至西月，朝廷颁诏，凡因军功任职长吏者，皆当汰选。

刘备似在裁撤之列。适督邮巡行至县，刘备出城迎接，见督邮即行礼。

督邮端坐马上，仅微微以鞭示意作答，关羽、张飞见状，皆心生怒意。

及至馆驿，督邮面南高坐，刘备侍立阶下。过了许久，督邮向刘备发问：“刘县尉系何出身？”

刘备答道：“备乃中山靖王之后，自涿郡剿杀黄巾，历经大小三十余战，略有微功，故而获任此职。”

督邮闻刘备自称中山靖王之后，初时微惊，旋即镇定，对着刘备大声呵斥道：“汝竟敢诈称皇亲，虚报功劳。现今朝廷己降诏书，正要汰除你这等滥官污吏！”

刘备道：“督邮何出此言？备之战功，并无丝毫虚假。”

督邮冷笑一声，道：“哼，中山靖王之后？谁能信你！这世间不知多少人妄图攀附皇亲，以图富贵。你不过小小县尉，焉能当真？且说那中山靖王之后，枝繁叶茂，真假难辨，你又有何凭证，敢言自己身份不假？不过是借此为由，妄图保住这官位罢了！”

刘备怒而起，退出馆驿，回至县中，与县吏相商。

县吏道：“督邮如此作威作福，无非是想索要贿赂。”

刘备怒甩衣袖，愤然道：“吾与百姓秋毫无犯，哪来财物予他？”

县吏道：“刘县尉，当今世道便是这般。若要保住这官位，只得予他些财物，否则……”

县吏语未尽，然刘备己明其意指。

次日，督邮先将县吏提去，强令其指证县尉刘备害民。刘备数次亲自前往求免罪责，皆被门役阻拦，连门都不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