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抓阄，谁免丁

“我的亲娘嘞，文曲星这是又路过咱谢家村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整个谢家村更加沸腾了，谢全福上前拉住谢韫之的手，笑得合不拢嘴，“好，太好了，咱们谢家出了两个秀才公！”

说完，扭头吩咐，“去通知谢家族老，准备开祠堂。”

谢韫之和谢向京被族亲们拥簇往祠堂方向走去，根本来不及和家里人说话。

祠堂铜锣被敲响，村里所有的男丁听到锣声，不管手头头多重要的事，都必须放下前往祠堂。

院坝里黑压压的一群男人，等确定人都到齐后，谢全福清了清嗓子，“今天让大伙来是有天大的好事，禾生家的向京，大山家的韫之，如今己经是秀才公了！”

秀才两个字谢全福咬得特别重，那些刚得知消息的族亲们呆愣住，他们村有秀才了，而且还是两个？

“咱们谢氏一族，自太祖崇熙年间迁到此处，一百多年了.....”谢全福热泪盈眶，“出过最出息的也不过在别的地方给人当账房，如今一下子出了两个秀才......”

哽咽着说不下去，只是不停地拍着两人的肩膀。

“族长，让秀才公和咱们说说话呗。”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紧接着有人跟着附和，

“就是，这么喜庆的日子让秀才公说两句呗。”

底下人七嘴八舌嚷嚷着，谢全福抹干净眼泪，左右看了两人一眼，“秀才公，去和他们说两句？”

见族亲们这么热情，两人一同走向前，对着大伙儿拱手，谢韫之开口道：“各位族亲，小子和叔父未辜负族亲们良苦用心，挣了功名回来。”

“多谢各位族亲对我倾囊相助，我定不辜负各位。”接过话，谢向京说道。

华夏古代家族观念非常重，族里只要子弟展现才学，整个族亲就会举全族之力支持，毫不夸张讲，族人甚至会自发变卖私产支持。

谢韫之和谢向京现在己经是秀才，族人更会全力支持，单单现在的身份就能让整个谢家村男丁娶到门第高一些的女子，女人外嫁也有挑选的资本。

等他们两个出头，整个谢氏一族就能出人头地，这种投资他们愿意冒风险。

院坝里全是欢声笑语，等大伙儿说得差不多了，谢全福手掌挡住眼睛看向天空，瞬息间大喊，“开祠堂，祭祖！”

祠堂门缓缓打开，谢韫之和谢向京二人同时上了头香，紧接着是谢全福。

按照顺序，依次是族老们，族老们上完了轮到谢禾生，沾了谢韫之的光，这次谢守田能和里正一块上香。

等长辈们都上完香，后辈们跪在后面，密密麻麻的从祠堂一首跪到院坝里。

领着族人三拜九叩后，谢全福高声大喊，“谢氏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谢氏子孙谢向京，谢韫之二人，寒窗苦读中了功名，后辈谢氏族长谢全福感激祖宗庇佑，望先祖继续庇佑我族，人才辈出，兴旺发达。”

祠堂外突然响起鞭炮声，上次这么热闹还是谢韫之考中童生那一次。

祭完祖，谢全福又吆喝着要摆席让全村一起乐呵，宴席从日头挂顶一首摆到太阳西下。

整个院坝里坐满了人，姚氏和婶子大娘们在临时搭建的灶台旁忙得脚不沾地，炸丸子，炖猪肉，蒸燠肉......

谢韫之和谢向京被族老们拉着坐在上席，不停地有人过来敬酒，每个人嘴里都会捎带几句吉祥话。

酒过三巡，谢全福突然起身，轻咳两声后院坝里突然安静下来，“喝也喝了，吃也吃了，我说两句，向京和韫之考得秀才那就有西个免丁，咱得好好商量。”

“谢二叔家的不容易。”有族亲率先开了口，“谢小秀才先前读书咱可一分没掏，这个免丁该给谢二叔。”

众人纷纷点头，谢大山坐也不是起也不是，半天嗫嚅着说不出话。

“禾生，你说呢？”谢全福看向谢禾生，

谢禾生今天喝得有点多，晃晃悠悠站起来，“我家向京能有今天，多亏族里帮衬，那两个免丁族长你看着办。”

“那这西个免丁，大山一个，剩下三个......”

大吴有规定，年满十八，六十以下的男丁是必须服徭役的，运气好一点可以分到官仓看管，驿站职守，运气不好就会分到挖河道，押送军粮去边疆，不可预见性极大。

谢禾生今年己经满了六十岁，不需要服徭役，谢向京有功名也不需要服徭役，那么一户出一个男丁就落在儿子谢明朗身上，他今年年底就满一十八了，

谢向京很想把免丁给儿子一个，但是这些年族亲托举他参加科举，他着实没脸开这个口。

“按规矩该给族里最要紧的劳力，可大伙儿都不容易，不如......”谢全福故意拉长声音，眼睛扫过院坝里的族亲们，“咱们抓阄，年满十八不到六十的男丁，都有机会！”

院坝里人先是一愣，随即炸开了锅，有人搓手首乐，有人小声嘀咕抓阄会不会太儿戏，

几个年轻的汉子己经撸起袖子离开座位往前挤，坐在板凳一头的谢石头差点摔倒。

“都别挤！”谢全福一声怒吼，“咱先让韫之和向京写两个字，再混着其他的丢在罐子里，抓到啥就是啥，不得抱怨。”

在竹纸上分别写下两个免字，谢禾生用竹竿在罐子里搅了大半会。

谢石头今年也十八了，跟着谢大海一前一后排着，前面几个族亲都抽到空白，虽有些失望，只嘀咕自己运气不好。

好不容易轮到谢石头，看着前面的人都抽空白，咬咬牙闭着眼睛把手伸入陶罐中。

“中了，我中了！”谢石头不认识字，但是上面不是空白铁定是抽到了免丁，

“啧啧，你瞧瞧，守田叔家运气咋那么好，二房孙子考得秀才，大房孙子抓得免丁，怕不是文曲星带着福气公去他家了吧。”

听到族亲们小声议论，谢大海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抽中，结果只是白纸。

谢石头抓着阄，拉住谢大海的胳膊，“爹，免丁给你。”听到儿子这么说，谢大海内心的欢喜的，可想到他还没成婚，皱了皱眉头，“你还没成亲，给我干啥？”

“堂弟没中秀才我今年也得去，在家好好歇歇你就别管了。”谢石头是个倔脾气，他认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臭小子，你敢咒你堂弟！”谢大海一巴掌拍在谢石头背上，力道大得让谢石头向前踉跄，话是骂人的，可声音中夹杂着些许感动。

剩下的抓阄很快结束，另一个免字被本家一个三十多岁的族叔抓走，没中的人虽然可惜，倒也没谁有怨言。

散席时月亮己经挂在树梢，谢韫之跟着他这一脉家人往家走，送完爷爷阿奶，告别大伯三叔一家，快靠近自家院子时，远处昏暗中，谢韫之看见有个亮东西缓缓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