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赤霞宫灵根初萌动 荣国府银库暗生波

话说宝玉自梦中得警幻仙子点化，次日便取了《黄庭经》潜心研读。那经文本是道家玄奥之学，往日里他只当闲书翻看，此刻再读，只觉字字珠玑，内中竟藏着引气入体的法门。他依着经中所述，盘膝坐在怡红院暖阁内，闭目凝神，果然觉丹田处有一丝暖意流转，正是初感灵气的征兆。

"二爷这是做什么？"袭人端着参茶进来，见他双目紧闭，神色肃穆，不禁好奇。宝玉缓缓收功，只觉神清气爽，比往日读书更觉清明："不过是学些静心的法子。"袭人虽不懂，却见他气色好了许多，便不再多问，将参茶放下道："老太太叫请二爷过去，说是赖大媳妇来了。"

宝玉整了整衣襟，往贾母处去。只见赖大媳妇正满脸堆笑地回话，手中捧着个锦盒："这是江南甄家送来的贡物，托奴才转送给老太太和太太们。"贾母打开看时，里面是两对累丝金凤钗，做工精巧，流光溢彩。

"甄家又破费了，"贾母笑道，"你家大爷的差事可还顺遂？"赖大媳妇叹了口气："托老太太的福，只是如今盐课上的亏空越来越大，老爷们整日发愁呢。"宝玉在旁听了，心中一动——这盐课亏空，不正是前世历史上康熙晚年的弊政么？

正想着，王夫人皱眉道："咱们家的银库也见了底，前儿琏儿还说要典些田庄呢。"贾母闻言，脸上笑容淡了些："如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想当年太祖爷手里，何曾短过用度？"

宝玉听着她们说话，忽然想起现代经济学知识，便试探着道："老祖宗，太太，依我看，这亏空未必不能补上。譬如将庄子上的特产首接运到京中售卖，绕过牙行，或能多些进项。"

众人听了都是一怔，赖大媳妇笑道："宝二爷真是金枝玉叶，哪里知道这些俗务？那些牙行都是有势力的，咱们哪里绕得开？"宝玉却摇头道："事在人为。若能联合几家王府一起做，怕他什么牙行？"

贾母沉吟道："这倒有些道理。凤丫头呢？叫她来商议商议。"正说着，王熙凤扶着平儿进来，鬓边珠翠因走得急而微晃："我在账房核计月钱呢，听见老太太叫，忙赶来了。"

宝玉便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王熙凤听了，凤眼一亮："哟，宝兄弟这主意倒好！只是牵扯的庄子太多，得先派妥当人去管。"说着便拿眼看赖大媳妇。赖大媳妇忙道："若太太们信得过，奴才愿去办这差事。"

贾母点头道："甚好，就交给你去办，办好了有赏。"赖大媳妇谢恩而去，宝玉却见王熙凤望着自己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似是没想到他竟有如此见识。

从贾母处出来，宝玉便往潇湘馆去。刚到门口，就听见黛玉在里面咳嗽，声音比昨日更重了些。他忙进去，见黛玉正倚着窗棂，手里拿着一卷旧诗稿，脸色苍白如纸。

"妹妹今日可好些？"宝玉伸手想去探她额头，却被黛玉避开。"劳你挂心，"黛玉声音微弱，"只是那甘露丸的效力，似乎渐渐弱了。"宝玉心中一紧，想起警幻仙子的话，便道："妹妹放心，我己寻得些门道，定能为你找到根治之法。"

黛玉抬眼看他，见他眼中闪烁着从未有过的坚定光芒，不由得微怔："你又说些什么傻话？"宝玉却握住她的手，只觉那手冰凉依旧，却比昨日多了些暖意："我不是说傻话，是真的。"

正说着，紫鹃端着药进来，见二人这般情景，便笑道："二爷来了正好，姑娘说不想喝这苦药呢。"宝玉接过药碗，亲自吹了吹，递到黛玉唇边："好妹妹，良药苦口，喝了才好得快。"

黛玉见他如此殷勤，只得张口喝了。宝玉喂完药，见她鬓边有一缕碎发散落，便伸手轻轻拢到耳后。这一举动太过自然，黛玉脸颊微红，忙低下头去。

宝玉见状，心中微动，忽觉丹田处那丝暖意竟顺着手臂流向指尖，触到黛玉耳际时，她竟轻轻颤了一下。"你做什么？"黛玉抬眼望他，眼中带着疑惑。宝玉自己也觉奇怪，那暖意过后，竟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灵气融入黛玉体内。

"没什么，"宝玉掩饰道，"见你头发乱了。"他心中却暗自思忖：难道这就是修行的妙用？若能以自身灵气滋养妹妹，岂不是比吃药更好？

正想着，忽见窗外闪过一道白光，警幻仙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痴儿莫要轻举妄动，凡人肉身岂能随意输注灵气？若引得邪祟觊觎，反为不美。"宝玉吓了一跳，连忙收摄心神，向窗外望去，却空无一人。

黛玉见他忽然发呆，便问道："你怎么了？"宝玉定了定神，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一首好诗，想说来给你听。"于是便将前世读过的一首唐诗略作改动，吟道："云母屏风烛影深，长河渐落晓星沉。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黛玉听了，眼圈一红："你又拿嫦娥比我做什么？"宝玉忙道："我是说嫦娥虽有仙体，却不如人间有情。妹妹若能好起来，便是胜过嫦娥千万倍。"黛玉听了，嘴角才微微上扬。

二人又说了些闲话，宝玉见黛玉精神好些了，便起身告辞。刚走到沁芳桥，就见秦可卿从那边走来，身后跟着瑞珠。她今日穿了件藕荷色夹纱袄，外罩素锦比甲，更显得体态风流，顾盼生姿。

"宝兄弟这是从哪里来？"秦可卿笑道，声音柔媚入骨。宝玉想起与她在太虚幻境及现实中的纠葛，心中不由得一阵荡漾，面上却装作平静："从林妹妹那里来。"

秦可卿走近一步，身上的暖香扑面而来："我昨儿得了些新茶，想着你爱喝，正要叫人送去呢。"说着便示意瑞珠，"去把我那罐老君眉拿来。"

宝玉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庞，忽觉丹田处的暖意又开始涌动，且比刚才更加强烈。他连忙运功压制，却听秦可卿低声道："宝兄弟近来似乎有些不同了，倒像是...脱了些凡气。"

宝玉心中一凛，难道她也察觉到了什么？正想回话，忽见贾珍的小厮跑来，说东府里有事找奶奶。秦可卿只得作罢，临走前还回头望了宝玉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宝玉望着她的背影，只觉这红楼世界越发复杂，不仅有儿女情长，更有仙魔妖邪，还有家国天下。他深吸一口气，暗道：既然来了，便要好好走这一遭，不仅要护住妹妹，还要查清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回到怡红院，宝玉便闭门不出，继续研习《黄庭经》。这一次他格外小心，只引气在体内流转，不敢再随意外放。练了一个时辰，只觉浑身通畅，耳聪目明，连窗外秋蝉的叫声都听得格外清晰。

忽然，他听见隔壁袭人房里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宝玉心中疑惑，便悄悄过去，从窗缝望去，只见袭人正对着一面菱花镜抹泪，镜台上放着个香囊，正是前日黛玉赌气扔掉的那个。

宝玉心中一动，推门进去。袭人吓了一跳，连忙擦泪："二爷怎么来了？"宝玉拿起香囊，见上面的并蒂莲绣得精致，便问道："好好的，怎么哭了？"

袭人低下头，手指绞着帕子："我只是...想起自己是个奴才，终究配不上二爷。"宝玉闻言，心中一阵酸楚，想起前世孤身一人，今生虽有富贵，却也身不由己。他伸手将袭人揽入怀中，柔声道："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奴才。"

袭人身子一软，靠在他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二爷...可还记得太虚幻境里的事？"宝玉一怔，没想到她竟也记得。他想起警幻仙子曾说，袭人乃是金陵十二钗又副册之首，定有不凡之处。

"自然记得，"宝玉轻抚她的背，"只是如今形势不同，咱们...都要好好活着。"袭人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他："二爷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我，我...我这条命都是二爷的。"

宝玉看着她真挚的眼神，心中感慨万千。这红楼梦里的女儿们，个个都是情痴，他既己入了这局，便要尽力护她们周全。

是夜，宝玉又在梦中见到警幻仙子。这一次，仙子身边多了一位仙官，手中捧着一卷金册。"痴儿修行初有小成，"警幻仙子声音依旧缥缈，"可知这金陵十二钗的命数，皆与你有关？"

宝玉望去，见金册上钗黛二人的名字旁，分别画着仙草和顽石，秦可卿的名字旁则画着一座高楼，袭人之名旁画着一床破席。"仙姬能否指点迷津，如何才能改变她们的命运？"

警幻仙子轻叹一声："一饮一啄，莫非前定。然你若能寻得赤霞宫灵根，或可逆转一二。只是那灵根深藏太虚幻境深处，需得...以情为引，以念为桥。"

说罢，仙子袖中飞出一道红光，没入宝玉心口。宝玉只觉心中一热，仿佛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待他醒来，窗外己是晨曦微露，只觉胸中豪气顿生，暗道：赤霞宫灵根么？无论多难，我定要寻来！

欲知宝玉如何寻找灵根，贾府银库危机能否化解，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