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撩拨

绸缎庄的伙计附和道：“沈将军一家为我们保家卫国牺牲了，剩下二公子还受伤了，皇上亲自下的圣谕封沈小将军‘镇国大将军’……你们哪里来的脸……”

话音未落，沈嘉禾踩着金线绣鞋拨开人群，满头珠翠晃得人睁不开眼。

“要不是我二叔父牺牲自己护他突围，他连命都没了，还能坐在轮椅上享镇国大将军的殊荣？他就是个丧门星，可惜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

就在这时，素白身影从门内缓缓走出。

苏黎身着孝衣，扶着隆起的小腹，她跪坐将军府台阶上。

“街坊邻里们呐，夫君和公公拿命去堵投石机，血肉之躯才撕开重围，拼命保下二房一脉……”

她攥着浸透的锦帕，指尖发颤：“如今母亲靠参汤吊着最后一口气，小叔的断腿还在渗血化脓……，他们为国捐躯，剩下孤儿寡母还被人欺辱至此，他们在九泉之下，怕是连眼都合不上啊……”

人群中传来抽气声，有老妪抹着眼泪递上凉茶，卖豆腐的汉子把扁担一横。

“二房满门忠烈，怎能被这般欺负！”

“沈将军故去两月，大房方赶回奔丧，绝非善举……”

沈家长房的叫骂声顿时被淹没在此起彼伏的指责里。

魏氏涨红着脸准备辩解，却见沈老太太突然瘫倒在地，捶胸顿足：“老二啊！你睁眼看看，你走了娘连个安身之处都没有......”

人群中的沈寒廷，眼底满是戾气。

暮色渐浓时，朱漆大门砰声关闭。

苏黎倚着冰凉的门框，摸着腹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门内，轮椅声由远及近，沈辞转动轮椅停在她身侧，贴耳低语。

“嫂嫂这苦肉计，可比我的军功章管用。”

滚烫气息拂得她脖颈泛红，蔓延至脸颊。

她绕开他，暗骂:臭男人像男狐狸，成天见人就勾。

暮色如墨，沈府膳厅烛火通明。

桌上的膳食热气渐散，莫氏放下筷子叹息：“长房今日当街撒泼，往后必再生事端，你们千万小心。”

苏黎轻抚腹部正色道：“不过是窝里横的跳梁小丑，没了父亲庇护，有何能耐？还敢在京都撒野不成，这般张狂，终会惹出祸端。”

沈辞笑意不达眼底：“他们觊觎爵位家产，若任由胡闹，沈家清誉恐毁于一旦。”

莫氏搁下筷子：“可防不胜防，能有何法？”

沈辞目光如刃:“断亲书，只有与他们划清界限，才不会把把柄递到别人手里。”

苏黎接话：“派人去云溪查他们过往劣迹，以此要挟让他们签署断亲书。”

莫氏蹙眉：“搜集证据谈何容易，须得小心行事。”

沈辞嘴角勾起冷色：“我即刻安排人手。他们在云溪张扬惯了，定有破绽。”

苏黎握住莫氏的手安抚：“母亲放心，经过今日一事，谅他们也不敢随意再掀风浪。”

莫氏仍有忧虑:“大房都是一群泼皮无赖，就怕他们狗急跳墙。”

沈辞转动轮椅逼近，眼底寒光闪烁：“敢乱来？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罗氏望着沈辞道：“再有半月便是你生辰，待守孝期满，也该弱冠了。”

话到嘴边又咽下，本该议亲的年纪，却因守孝与腿疾，诸多盘算只能作罢。

太子寝宫内，暗卫伏跪在地。

“沈家大房今日回将军府，战况如何？”

“回主子，惨败。”暗卫把当时的场景复述了一遍。

“沈家长房在府门前造势不成，反被二房那个寡妇以苦肉计压制，沈辞虽坐于轮椅，却运筹帷幄，将长房众人当众逐出府门。”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沈府如今戒备森严，自沈辞腿伤后，己将府内一百余名下人尽数调换，我等安插的眼线皆被拔除。”

“连个内宅都渗透不进去？”太子突然起身，衣袍扫落桌上茶盏。

“沈辞不过是个瘸子，当真成了铜墙铁壁？”

“沈辞虽不能行走，却将暗卫营重新编排，连清扫落叶的婆子都需验明三代。”

“御医那边呢？”

“御医每十日一次复诊，沈辞的腿伤经脉错乱，骨头碎裂，神医难救。”

他凝视着墙上的山河图，良久才开口。

“想办法让沈家大房留下来，让人找机会往沈府塞人，瘸腿的将军再威风，也得有软肋。”

“是，殿下！”

暗卫行礼退下。

沈家大房灰溜溜入住客栈，客栈上房内。

“没用的废物。”沈寒廷一巴掌将魏氏打倒在地。

将茶盏重重一搁，怒道：“为了泽儿前程、闺女婚事才回京，本想进府再盘算，你倒好，架子摆足，现在连门都进不去！”

说罢，他猛灌一口冷茶，冷笑怒斥：“商户想攀官家？门第才是敲门砖，你纵有家财万贯也踏不进权贵大门！”

沈寒廷越说越气，抄起桌上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妇人之仁，愚不可及，娶妻当重贤德，若遇有助力者，自会纳妾为沈府添丁。”

魏氏在地，手中锦帕擦拭眼泪: “老爷，我管家多年，生儿育女......你怎这般对我？”

儿女们无人出声，也无人扶她起身，她只觉满心悲凉，这些年，莫不是都错付了？

“谁知你浅薄无知，在云溪嚣张跋扈惯了也罢，京城不是你可随意撒野之地，人家一根手指就能掐死你。还有你们几个都给我收敛些，别给我惹出祸端！”

谢氏拐杖重重杵地，厉声道:“寒廷，事己至此，骂也无用……当务之急，是想法子进将军府。”

沈寒廷眼底闪过狠厉:“一个瘸子、一个寡妇，外加一个只知吃斋的妇人，连这几人都摆不平，还妄想攀高枝？”

魏氏捂着脸抽抽搭搭：“我也不想闹成这样……谁知那个残废和贱蹄子油盐不进！”

话没说完，瞥见沈寒廷瞪来的凶光，又把后半截咽回肚里。

沈牧泽皱眉不耐：“我再去一趟将军府，就不信他们敢一首拦着！”

沈嘉禾无所谓道:“要不我买几套首饰送给那个寡妇，一看她就是山野村妇，没见过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