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风沙伏兵 血契待战

他神色决然，猛地抽出自己的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烁着森冷的光，转头对赛音说道：“来，过两招。打累了就能睡踏实。”

语毕，两把刀瞬间在月光下交错飞舞，刀光闪烁夺目，碰撞间火星西溅，仿佛夜空中转瞬即逝的流星。值夜的士兵们听到动静，纷纷围拢过来，兴奋地大声叫好。甚至有人兴致勃勃地开起了赌局，七嘴八舌地猜测谁能在这场激烈的较量中胜出。

然而，他们的喧闹声很快就引来了巴图鲁。巴图鲁闻声匆匆赶来，看到这混乱的场景，脸色瞬间一沉，怒目圆睁，一脚狠狠踹翻了火堆，声如洪钟般怒喝道：“明日还要赶路，都滚回去睡觉！”众人这才意犹未尽地散去，营地又渐渐恢复了平静，只留下淡淡的月光洒在空地上。

第三日，队伍如同一列黑色的长龙，缓缓进入科尔沁边缘。正午时分，原本晴朗的天际突然泛起诡异的昏黄，仿佛被一层巨大的黄色幕布所笼罩。老兵们见状，脸色瞬间大变，惊恐地喊道：“是黑风暴！快找背风处！”话音未落，狂风裹挟着砂石，如同一头愤怒的巨兽，呼啸而至。那狂风的怒吼声震耳欲聋，砂石打在人脸上，生疼无比。

章怀印反应迅速，一把扯下披风，罩住身旁小兵的头，自己却被沙子迷了眼，眼前一片模糊。在这混乱之中，他感觉有人死死地拽住他的腰带，扭头一看，原来是赛音。“抓紧！”赛音的声音在风沙中被撕扯得破碎，“跟着我的声音走！”两人在狂风中跌跌撞撞，艰难地摸索着。终于，他们躲到了一处岩壁后。

章怀印揉着通红的眼睛，正想开口，却听见赛音在一旁笑了起来：“你这模样，活像被烟熏的兔子。”

“放屁！”章怀印摸出水囊，冲洗着眼睛，没好气地回怼道，“老子这是……”话音未落，岩壁另一侧突然传来一阵马嘶声。章怀印心中一惊，猛地按住赛音，示意他噤声。随后，他缓缓抽出刀，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在那漫天风沙中，隐约可见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悄悄地摸向粮草车。

“有埋伏！”章怀印暴喝一声，如同猛虎出山，长刀一挥，劈开了最近敌人的喉咙。鲜血飞溅而出，洒在风沙之中。赛音也迅速反应过来，手中弯刀横扫，两个偷袭者惨叫着倒地。然而，风沙实在太大，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他们只能凭借着多年的战斗首觉，奋力挥刀。

“结圆阵！”巴图鲁的吼声如同洪钟，从远处传来。士兵们听到命令，迅速靠拢，将粮车紧紧围在中间，形成了一个坚固的防御圈。金代善额头被飞来的石子划破，鲜血如注，流满面庞，但他依然死死守住缺口，毫不退缩；佟玉柱则连发三箭，箭无虚发，每一箭都精准地穿透了敌人的喉咙。

这场混乱持续了半刻钟，偷袭者见无机可乘，丢下七八具尸体，狼狈撤退。战斗结束后，士兵们开始清点损失。所幸，粮草并未受损，但却死了三匹马。

“是探路的马匪，”巴图鲁走上前，狠狠地踢了踢地上的尸体，脸色阴沉地说道，“看来有人不想我们顺利到达战场。”

章怀印蹲下身，伸手扯开一具尸体的衣领，只见锁骨处赫然烙着一个狼头纹身。赛音看到这个纹身，瞳孔骤缩，脸色变得十分凝重：“是察哈尔部的死士……”

当晚，全军进入高度戒备状态。营地内，篝火熊熊燃烧，照亮了士兵们疲惫却又坚定的脸庞。章怀印坐在篝火旁，仔细地擦拭着刀刃。他发现刀口崩了个小豁口，正有些发愁，佟玉柱凑了过来，递上一块磨刀石：“用我的，青砂的，打磨刀剑可好用了。”

“谢了。”章怀印接过磨刀石，开始认真地磨起刀来。磨着磨着，他忽然抬起头，看着佟玉柱，问道：“怕吗？”

佟玉柱沉默了一会儿，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很快又被坚定所取代：“怕。但我更怕妹妹和外甥没人照顾。”

火堆对面，金代善正咬着牙，用烈酒给自己的伤口消毒。烈酒刺激着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但他依然嘴硬地说道：“这点小伤，当年我爹打猎让熊瞎子挠了都没吭声！”

这时，赛音走了过来，他的脸上带着严肃的神情，把一卷染血的羊皮纸拍在中间：“都按个手印。”

众人凑近一看，纸上用满汉两种文字写着：“凡见此契者，若吾战死，须将骨灰带回奉天；若吾友战死，吾必手刃仇敌；若皆生还，共饮三年陈酿。”

章怀印没有丝毫犹豫，第一个伸出手指，沾上鲜血，在纸上按下了血指印。随后，佟玉柱、金代善等人也纷纷照做。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这份血誓，不仅是对彼此的承诺，更是对胜利的渴望和对情谊的坚守。

第七日黄昏，夕阳如血，洒在大地上，为万物都披上了一层悲壮的红纱。大军终于望见了叛军营地。远处的山坡上，密密麻麻的蒙古包如同随意撒落的棋子，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炊烟袅袅升起，在微风中缓缓飘散，隐约还能听见悠长的马头琴声。他们正在举行战前祭祀，那神秘而庄重的氛围，仿佛在向天地宣告着他们的决心。

巴图鲁当机立断，下令全军隐蔽休整。士兵们默默地检查着自己的装备，神情专注而严肃。有些人则拿出纸笔，开始写起家书，他们知道，战争随时可能爆发，这也许是他们留给家人的最后话语。

章怀印和赛音趴在山崖边，仔细地观察着敌情。章怀印眯起眼睛，目光如鹰般锐利，指着东南角说道：“东南角守卫最弱，但可能有暗哨。”

赛音微微点头，随后指向中央大帐，分析道：“那是主将的帐篷。按草原规矩，开战前夜他们要喝壮行酒，守备会松懈。”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勾起嘴角，彼此心领神会。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自信与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