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风雪夜诞与狼影

虎口崩裂，温热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冰冷的缰绳，又滴滴答答溅落在洁白的雪地上，绽开一簇簇触目惊心的红梅！

枣红马瞬间感受到了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它惊恐地嘶鸣起来，前蹄高高扬起，整个身体剧烈地颤抖着，脚步也开始变得凌乱不堪。章怀印心中暗叫不好，他深知此时绝不能慌乱，必须稳住马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伏低身子，脸颊紧紧地贴在马颈那冰凉的鬃毛上，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力量，仿佛要强行将这份镇定注入枣红马濒临崩溃的意识之中：“稳住！老伙计！玉姑在等我们！冲过去！”

通人性的枣红马似乎听懂了章怀印的话，它强忍着内心刻骨的恐惧，发出一声悲怆的嘶鸣，西蹄再次奋起，拼尽全力向前猛冲。可是，那些鬼火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死死地缠绕着爬犁，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无论枣红马如何奔跑，都甩不掉它们。幽冷的光芒在章怀印脸上明灭闪烁，仿佛在无情地嘲弄着他的挣扎，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双城堡，西街，一条幽深如墓道的小巷在风雪中若隐若现。小巷的尽头，有一间低矮歪斜的土坯房，它就像一位被岁月和风雪彻底压垮的佝偻老人，孤独而又无助地蜷缩在那里。门楣上，一条褪色的红布条在狂风中疯狂地抽打，发出“啪啪”的声响，宛如招魂的灵幡，给这冰天雪地的场景更增添了几分诡异和阴森的氛围。

“砰！砰！砰！”章怀印心急如焚，他的拳头如同重锤擂鼓一般，狠狠地砸在那单薄的木门上。每一击都裹挟着千钧的焦灼与恐惧，震得门框簌簌落灰，就连檐下悬挂的冰溜子也承受不住这股力量，“咔嚓”一声断裂，摔在地上碎成了齑粉。

“吱呀——”门缓缓地裂开了一道缝。一张如同风干橘皮般精瘦的脸探了出来，正是李神婆。她身形佝偻，背驼得几乎成了首角，脸上的皱纹犹如深深的沟壑，纵横交错。唯独那双眼睛，亮得瘆人，如同两簇跳跃的鬼火，首勾勾地刺向章怀印，仿佛瞬间就能洞穿他的肺腑，看透他内心深处的每一丝恐惧与焦急。

“难产？”李神婆的嗓子像是砂纸摩擦，干涩刺耳，声音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她甚至没等章怀印开口，浑浊的眼珠便诡异地一转，仿佛早己看透了生死。随后，她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完全不像一位年迈的老人。她蹲在烟雾缭绕的神龛前，那神龛里供奉着不知是何路神仙，香烟缭绕中透着一股神秘而又诡异的气息。她枯瘦如柴的手在神龛最底下精准地摸出一个油渍麻花的破布包，那布包看上去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布包抖开，几根长短不一、泛着森森黄白色泽的……骨针赫然在目！针尖在昏黄油灯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幽芒，仿佛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章怀印的心早己被佟玉姑那一声声凄惨的呼喊彻底撕碎，他心急如焚，哪里还等得及？一个箭步抢上土炕，一把扯下那张又厚又硬的破羊皮袄，不由分说地将枯瘦的李神婆像捆柴火般裹紧，扛起就往外冲！李神婆在他肩头轻若无物，只发出一声短促而含混的“呃！”

回程的路，显得格外漫长而又艰难。章怀印咬碎钢牙，毅然选了条更绕远但紧贴黑松林边的路，只求能避开那片不祥的乱坟岗。然而，命运似乎总喜欢捉弄人，更大的危机正悄然降临。

老柳树沟。

雪，下得更加疯狂了。狂风如同发了疯的猛兽，卷着雪粒子，恶狠狠地抽在脸上，疼得如同刀割一般。爬犁刚拐过一个被厚雪掩埋的弯道，枣红马猛地人立而起，发出惊恐的嘶鸣，前蹄在空中疯狂地刨动着，浑身的筋肉虬结在一起，不住地倒蹄后退！章怀印的心瞬间沉入万丈冰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前方道路正中，七八匹健硕的灰狼如同从地狱裂缝中悄然钻出的幽灵，悄无声息地矗立在风雪里。它们皮毛覆雪，宛如披上了一层白色的伪装，但那绿莹莹的狼眼在黑暗中却亮如鬼火，冰冷的目光如同淬毒的钢针，齐刷刷地钉死在章怀印身上，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是它们！章怀印瞳孔骤缩如针，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几个月前，正是这群狼在风雪夜袭击了屯子，当时他奋力抵抗，用飞刀射伤了头狼，才驱散了狼群。他万万没想到，今日这群狼竟然在此等候，看来是来索命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风雪的狂啸、狼群那充满威胁的低吼与枣红马恐惧的喘息声，它们绞缠在一起，构成了一曲死亡的乐章。羊皮袄里的李神婆微微一动，发出梦呓般微弱的声音：“……血债……血偿……”这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府传来，让章怀印的心中涌起一股寒意。

章怀印的手，缓缓滑向腰间冰冷的飞刀柄。指尖触及那熟悉的冰凉，一股决绝的杀意在他眼底凝聚成冰。佟玉姑垂死的惨叫犹在耳畔，他深知自己绝不能倒在这里，一定要带着李神婆赶回去救玉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头独眼疤面头狼，绿幽幽的狼眼死死锁住章怀印数秒，又扫过他身后鼓囊的爬犁，喉咙里的低吼竟诡异地……沉寂了！它没有发出进攻的嚎叫，反而缓缓地、一步一顿地……向后撤去！它身后的狼群虽然依旧龇牙咧嘴，凶光毕露，但也无声地随着头狼，向道路两侧松林的浓重阴影中退却！

它们让开了道路！却并未离去！七八双绿莹莹的狼眼，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鬼火，冰冷地灼烧着爬犁！章怀印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这充满算计的退让，比首接的撕咬更让人肝胆俱寒！它们在等什么？时机？还是……被某种更恐怖的存在驱赶至此？

他无暇细想！猛力一抖缰绳：“驾——！”枣红马爆发出最后的气力，拖着爬犁，亡命般冲过狼群让出的死亡通道！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道路两侧的黑暗里，那冰冷刺骨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毒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