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周中感觉，自己那颗因为挫败感而变得冰冷僵硬的心，在这一刻，被她那纯粹而又温暖的善意，彻底地融化了。

【咸鱼周中】：嗯……是啊，我也觉得……挺好的。

他打下这行字的时候，脸上，终于露出了今天以来的、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手机铃声，却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刘雅老师”。是他们的辅导员。

周中的心，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有种不祥的预感，知道这位平时“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辅导员，在这个时间点打电话过来，绝对……没什么好事。他硬着头皮，接通了电话。

“喂，刘老师，您好。”

“周中啊，”电话那头，传来刘雅那熟悉而又带着一丝严肃温柔的声音，“你现在有空吗？来我办公室一趟。马上。”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好的，老师，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周中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一劫，是躲不过去了。

……

辅导员办公室里。

刘雅坐在她的办公桌后，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脸上带着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严肃的表情。周中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局促不安地站在她的办公桌前，等待着新一轮的“审判”。

“周中，”刘雅率先开口，打破了办公室里那凝重的沉默，“今天上午年级大会的事情，我听你们班长说了。”周中闻言，头埋得更低了。“你说说你，”刘雅的声音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失望，“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你被容老师，当着全年级同学的面，点名批评了？还被取消了下工地的资格，首接发配到校史馆去‘养老’了？”

她显然是从班长那里，得到了“添油加醋”版本的“第一手情报”。

“我……”周中张了张嘴，想解释，但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你什么你！”刘雅的音量，稍微提高了一些，“周中啊周中，你让我说你什么好！我当初是怎么跟你说的？让你好好学习，别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倒好，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是吧？现在好了，实习出了这么大的岔子，你高不高兴？你开不开心？”

“老师，我……”

“你知不知道，这个实习，对你们有多重要？这不仅关系到你们的学分，更关系到你们的毕业，关系到你们的未来！你现在倒好，首接被‘打入冷宫’了！你让我这个当辅导员的，脸往哪儿搁？！”

刘雅显然是气得不轻。她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枸杞茶，似乎是在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周中低着头，任由她训斥着，一句话也不敢反驳。因为他知道，刘雅老师虽然嘴上严厉，但其实，一首都很关心他。她现在这么生气，也是因为对自己“怒其不争”。

训斥了一通之后，刘雅的气，似乎也消得差不多了。她将话题，转移到了另一个，也是她今天找周中来的、最主要的目的上。她看着周中，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和……担忧。

“好了，你实习的事情，暂时先这样了。木己成舟，多说无益。我现在想问你的是……另一个更重要的事情。”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无比严肃：“周中，我问你，关于你那个……‘朋友’，林芙的事情，你……处理得怎么样了？”

“她的……身份证，弄下来了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精准地，扎进了周中最不想被人触碰的、最柔软的“软肋”上。周中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能怎么回答。

刘雅看着他那副沉默不语的、心虚的样子，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变得愈发强烈。她皱着眉头，追问道：“说话啊！到底怎么样了？办下来了，还是没办下来？你别跟我说，这都快两个月了，你……还什么都没做？！”

“我……我……”周中艰难地抬起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师……这件事……它……它有点复杂……”

“复杂？能有多复杂？”刘雅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她步步紧逼，“我当初就跟你说过了，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待在学校里，这要是被查出来了，是多大的安全隐患，你想过没有？！不仅她自己有麻烦，你，甚至是我，都要跟着吃不了兜着走！你到底明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在刘雅那充满了压迫感的、连珠炮般的质问下，周中感觉自己的心理防线，正在一点一点地崩溃。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总不能告诉她，芙宁娜是……从游戏里穿越出来的吧？

看到周中那一副油盐不进、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滚刀肉”模样，刘雅终于也失去了耐心。她知道，对付这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学生，必须得下点“猛药”了。她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带着最后通牒意味的语气，冷冷地说道：“周中！我今天就把话给你撂这儿了！”

“我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之内，如果你还不能把她的身份问题，给我一个明确的、合法的解决方案，那我就只能……公事公办了！”

“你要知道，我有权，将这件事，上报给学校的保卫处！同时，我也有权，将你这个学期，所有无故旷课、以及……‘校外留宿不明身份人员’的恶劣行径，如实地，通报给你的家长！到时候，是你被学校记过处分，影响毕业，还是让你家里人来学校，把你领回去，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学籍……通报家长……

这两个词，像两座无法逾越的大山，瞬间压垮了周中心中最后的一根稻草。他知道，刘雅老师这次，是真的动真格了。

在学籍和家长的双重逼问下，他那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他放弃了所有的抵抗和隐瞒，用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自暴自弃的语气，将芙宁娜的“真实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刘雅。

当然，他还是隐瞒了部分真相，只是说出了他修改后的故事。

他告诉刘雅，芙宁娜并不是什么“远房亲戚的友人”，而是……那天晚上，他在玩《原神》，抽芙宁娜的角色池，连续几次都歪了之后，一气之下，对着窗外划过的流星，许下了一个“希望能有一个真正的芙宁娜，出现在我面前”的、中二的愿望。

然后……第二天早上，他还没清醒，一个和游戏里一模一样的、活生生的芙宁娜，就真的……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宿舍，他的床上。她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和所有的力量，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一些关于“枫丹”的、模糊的片段……

……

当周中用一种近乎梦呓般的、充满了荒诞色彩的语调，讲完这个比任何好莱坞科幻大片都要离奇的故事后，整个辅导员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令人窒息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