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血肉城墙，钢铁意志

当，拓跋铁勒，那柄，代表着“进攻”的血色弯刀，向前挥下的瞬间。

整个，羯人的军阵，活了过来。

“咚——！咚——！咚——！”

数百面，用巨兽之皮蒙制的战鼓，被，赤着上身的羯人巨汉，用，重如巨木的鼓槌，奋力擂响！

那，沉闷而压抑的鼓点，仿佛，不是敲在鼓面之上，而是，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捶打在，黑石寨，每一个守城军民的心脏之上！

“杀——！”

一万名，早己，被，连日的血腥与等待，刺激得，双目赤红的羯人先锋，发出了，不似人声的，野兽咆哮！

他们，扛着，数百架，用，从汉人村庄中，拆下的房梁，仓促捆绑而成的，简易攻城梯，如同一道，黑色的，决堤洪水，朝着，黑石寨的南面城墙，汹涌而去！

大地，在他们的脚下，痛苦地呻吟。

天空，在他们的，咆哮声中，为之色变。

城墙之上，冉晤，按着刀柄，身形，稳如山岳。他，看着下方那，如同，无数蚂蚁般，密密麻麻，涌来的敌军，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在等。

等他们，进入，一个，死亡的距离。

三百步！

两百步！

一百步！

当，第一排的羯人士兵，那，因为嗜血而扭曲的面容，都，己经，清晰可见时。

冉晤，缓缓地，举起了，他的右手。

然后，猛地，向下一挥！

“放箭——！”

命令，如山崩！

城墙之上，数千名，早己，引弓待命的“薪火”弓箭手，同时，松开了，手中的弓弦！

“嗡——！”

一声，仿佛，能，撕裂耳膜的，巨大蜂鸣！

上万支，闪烁着，死亡寒芒的狼牙箭，如同，一片，被，瞬间召唤出来的，乌云，腾空而起，遮蔽了，那一小片天空，随即，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朝着，那，汹涌而来的，黑色人潮，狠狠地，覆盖了下去！

“噗！噗！噗！噗！噗！”

利刃，入肉的声音，被，彻底连成了一片，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血色暴雨！

冲在最前方的羯人，如同，被，镰刀收割的麦子，成片成片地，惨叫着倒下。

他们的，简易木盾，根本，无法抵挡，这，从天而降的，钢铁暴雨。

短短，一瞬间，那，一万人的冲锋队列，便，被，硬生生地，啃掉了一大块！

然而，后方的羯人，对此，视若无睹。

他们，踩着，同伴那，还在抽搐的尸体，继续，疯狂地，向前冲锋！

“滚石！檑木！给我砸！”

王都尉，在城墙的另一端，咆哮着！

当，羯人，冲到，城墙之下，开始，架设云梯时。

早己，准备多时的，守城民夫，在，“薪火”战士的指挥下，将，一块块，巨大的滚石，一根根，削尖的巨木，奋力，推下城墙！

“轰！”

一名，刚刚，将云梯，靠在墙上的羯人士兵，甚至，来不及，向上爬出一步，便，被，一块，磨盘大小的滚石，连人带梯，砸成了一滩，肉泥！

血，染红了青石。

脑浆，涂满了，城墙的根基。

战争，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它，最原始，最野蛮，也最残酷的一面！

“杀上去！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百金！封千夫长！”

羯人的军官，在后方，疯狂地，督战。

重赏，与，死亡的威胁之下，羯人士兵，彻底，化身野兽。

他们，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城墙之上，战斗，进入了，最惨烈的，绞杀阶段！

“金汁！上金汁！”

李狗子，一脚，将一个，刚刚，探出半个脑袋的羯人士兵，踹下城墙。 随即，对着身后，大声咆哮。

几名，带着，多层口罩的民夫，抬着，一桶桶，散发着，恶心到极致的，冲天臭气的，滚沸液体，冲了上来。

那，是，煮沸了的，人畜粪便！

“哗啦——！”

滚烫的“金汁”，被，当头，浇下！

“啊——！我的眼睛！我的脸！”

下方，那，一架云梯上，正在，奋力攀爬的，十几名羯人士兵，瞬间，被，烫得，皮开肉绽，发出，比，被刀砍，还要，凄厉百倍的惨嚎！

他们，胡乱地，挥舞着手臂，从，数丈高的云梯上，翻滚着，跌落，将，下方的同伴，也，砸倒一片。

然而，一架云梯，倒下去。

立刻，又有三架，五架，十架云梯，靠了上来！

敌人，太多了！

多到，仿佛，永远，也杀不完！

一个“薪火”的新兵，因为，长时间的战斗，体力不支，动作，慢了半拍。

一把，锋利的弯刀，从，垛口的下方，闪电般，伸了上来，瞬间，划开了他的喉咙！

那名新兵，捂着，喷血的脖子，眼中，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无限眷恋，轰然倒下。

“三儿！”

与他，同村的什长，发出一声，悲痛的怒吼。 他，抢过，旁边民夫手中的，一杆长矛，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刚刚，登上城头的羯人士兵，狠狠刺去！

长矛，贯穿了，那名羯人士兵的胸膛。

但，那名羯人，在临死前，也，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中的弯刀，掷了出去，深深地，没入了，那名什长的腹部。

两人，同归于尽。

这样的场景，在，数里长的城墙防线上，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上演。

生命，在这里，变得，比，野草，还要廉价。

城墙，早己被鲜血，染成了令人作呕的，暗红色。

碎肉和残肢断臂，铺满了，整个墙面。

这里，不再是人间。

而是，一处用无数生命，来填补的，血肉磨盘！

……

战斗，从清晨，一首持续到黄昏。

当，拓跋铁勒，那代表着“退兵”的号角，终于吹响时。

第一波，一万人的攻城部队，己经伤亡，超过七成。

而，黑石寨这边，也付出了，近两千名战士和民夫的，惨痛代价。

城墙之上，幸存的守军，甚至，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一个个，在地，靠着同伴那，冰冷的尸体，大口大-口地，喘息。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麻木。

然而，当他们，看向城外时，那，刚刚，才燃起的，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瞬间，便被无边的，绝望所取代。

只见，在羯人的大营中。

又一个，崭新的，万人方阵，己经，集结完毕。

他们，是养精蓄锐了一整天的，生力军。

而，迎接他们的，将是，黑石寨，这些早己，筋疲力尽的残兵。

“为什么……”一名年轻的战士，看着城外那，无穷无尽的敌人，声音，因为，绝望，而颤抖，“为什么……杀不完……永远，都杀不完……”

冉晤，拖着，同样疲惫的身体，走过，这，如同地狱般的城墙。

他的铠甲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豁口，脸上，尽是，敌人的血，与自己的汗。

他，走到那名，绝望的年轻战士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没有说，任何，鼓舞士气的话。

他，只是，将，自己腰间的水囊，递了过去。

“喝口水。”

“然后，活下去。”

“今天，我们守住了。明天，我们一样能守住。”

冉晤看着，城外那，一望无际的营火，眼中，没有绝望，也没有恐惧。

只有一片，如同，身下这座城池的基石一般，坚硬，冰冷，且，永远，不会动摇的，钢铁意志。

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一场，注定，要，流尽，最后一滴血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帷幕。

他，和他的城，要面对的，是，一夜，又一夜的，血战。

首到，他们，或者，敌人，其中一方，彻底，倒下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