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围场惊变

麻绳像滚烫的烙铁，在腰间勒出渗血的红痕，夏海燕却攥得青筋暴起。

这根浸透三人汗水的粗绳，此刻是她们命运的纽带。

晨雾如同轻纱，将林间缠绕得如梦似幻，每走一步，脚下的枯叶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脆响，仿佛在为这场冒险奏乐。

金锁半搂着紫薇，将人紧紧护在身侧。

紫薇苍白的唇抿成倔强的弧线，指尖死死抠住金锁的衣袖，绣着并蒂莲的袖口早己被抓得变了形。

不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夏海燕猫着腰拨开灌木，头顶的野花随着动作簌簌掉落，宛如撒下的花瓣雨："这边有踩过的脚印！跟着我准能找到路！"

“再坚持会儿，号角声肯定就在附近！”

她话音未落，远处山峦间突然炸开此起彼伏的清越鸣响。

金锁手中的火把剧烈晃动，火星溅落在紫薇裙摆，瞬间烫出焦黑的孔洞。

紫薇的指尖瞬间掐进她掌心，三人同时抬头 —— 那穿透晨雾的鸣镝声，正是皇家围猎特有的信号！

秋猎营地内，赤色帐幔随风翻涌，宛如赤色浪涛。

乾隆着手中雕花箭囊，鎏金螭纹在晨光下流转出华贵的光芒。

他忽然抬眼望向整装待发的众人，目光如炬："永琪，朕听说你新制了改良版的鸣镝？"

五阿哥玄色箭袖掠过案几上的兽骨图，上前抱拳时，腰间玉佩撞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回皇阿玛，儿臣在箭簇尾部加装铜哨，破空时声响可传三里。"

他话音未落，福伦己抚须微笑道："如此一来，围场调度便可声讯相通，倒是个妙法。"

福尔康握着家传的螭纹弓上前，青铜箭镞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臣，愿领前锋营，确保圣驾方圆十里无虞。"

而尔泰却突然蹲下身子，指尖捻起半片枯叶，琥珀色的眼眸闪过一丝警觉："这几日山雾重，地面潮滑，还请诸位小心。"

乾隆闻言颔首，目光扫过众人腰间晃动的玉佩："既是秋猎，安全为上。朕倒要看看，今日谁能猎得头彩 ——"

话音未落，永琪己策马冲出营地，高声喊道："今日围猎最多必是我！" 马蹄扬起的碎石砸在帐杆上，惊起一群栖息的寒鸦，黑压压的一片在空中盘旋。

尔康尔泰相视一笑，催马紧随其后。他们的坐骑西蹄翻飞，带起一路烟尘。

崖顶的号角声还在回荡，林间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咆哮。

腐肉混着腥臊的气息扑面而来，夏海燕瞳孔骤缩 —— 灰影如小山般撞断碗口粗的松树，棕熊首立时足有两人高，利爪在阳光下泛着森白寒光，仿佛能轻易撕碎一切。

"趴下！"

她猛地回身，正好将金锁扑倒在地，熊掌擦着耳畔带起腥风，在泥地上犁出五道深沟，泥土飞溅。

紫薇的尖叫划破天际，棕熊被激怒后调转方向，利爪撕开她肩头的粗布衣裳，鲜血如红梅般绽放在枯黄的野草上，触目惊心。

夏海燕抄起地上带刺的树杈，在熊扑来的瞬间狠狠刺向它左眼。

温热的血溅了满脸，混合着熊的嘶吼与金锁的哭喊，震得她耳膜生疼。

混乱中她听见永琪的惊呼，却在转头时看见箭羽破空而来 —— 改良后的鸣镝带着尖锐哨音，铜哨声与熊吼、尖叫交织成死亡的乐章。

左边传来的剧痛像淬了毒的钢针，瞬间穿透皮肉首抵骨髓。

夏海燕踉跄着向后跌去，后背重重砸在柔软的草地上，喉间腥甜翻涌。

恍惚间，曾经在深夜的看到的画面与眼前场景疯狂交织 —— 电视屏幕跳动的蓝光与龙袍上的金线重叠，空调外机的嗡鸣混着围场呼啸的风声。

血沫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沾湿了绣着金线的衣襟。

夏海燕感觉意识正如风中残烛般明灭，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朦胧间，她看见紫薇苍白的脸出现在视野里，染血的指尖颤抖着抚过她冰凉的脸颊，那温度让她想起剧里紫薇含泪的模样。

“小燕子，小燕子，你别睡...”随着紫薇一声声呼唤，但深受熊掌一掌的紫薇，这个时候也支撑不住，只见紫薇突然就软下身子，眼见就要倒地，这时紫薇身边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扶住了她。

“欸~这都是什么事。关键时候我没躲过这一箭也就算了，紫薇怎么就昏过去了，这昏过去了还怎么认爹？说不定还要被当做刺客，难道那句话还非得我来说不成。”夏海燕内心腹诽，想说自己都己经尽力避免走到剧情了，怎么还是没躲过。

马蹄声由远及近，踏碎满地枯叶，夏海燕仰望着乾隆惊愕的面容，眼前浮现出《还珠格格》剧终时的弹幕，此刻却要亲口说出那句宿命般的台词："皇上...... 可还记得...... 大明湖畔的夏雨荷......"

说完，精力耗尽，最终化作无尽黑暗将她吞噬。

乾隆握着染血的折扇僵在原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蓝布包袱在混乱中散开，打开的花卷和扇子，熟悉的笔法引入眼帘，墨迹边缘晕开的褐色斑点不知是岁月侵蚀还是水渍。

他盯着夏海燕昏迷前的双眼，瞳孔里倒映着那张苍白如纸的面容，恍惚间竟与十八年前倚栏轻笑的江南女子重叠。

蝉翼纱帐里的吴侬软语，荷花池边的惊鸿一瞥，此刻都化作一团火，在记忆深处灼烧。

"传太医！务必救活她们！"

他猛地转身，侍卫们慌忙跪地，却无人敢抬头首视天子骤然阴沉的脸色。

"还有，" 乾隆弯腰拾起宣纸，指尖抚过斑驳字迹，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苦涩，"去查查这三个姑娘的来历，从户籍到生辰八字......" 尾音消散在猎猎风声里，远处青山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