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戒瘾

马车在蜿蜒的山道上颠簸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吱呀声响。

山间的雾气裹挟着潮湿的凉意渗入车厢，将众人的衣衫都洇得发潮。

尔康突然蜷缩成一团，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层层衣料，将绣着金线的衣襟晕染出深色痕迹。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的血痕，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落在青灰色的车毯上，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喉间压抑的低吼混杂着粗重的喘息，仿佛一头困兽在绝望地挣扎，每一声都撕扯着众人的心。

“尔康！” 小燕子扑到他身边，慌忙伸手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声音里满是焦急，“尔泰！快拿药来！”

她的指尖触到尔康滚烫的皮肤，心中一阵揪痛，眼眶瞬间被泪水充盈。

尔泰神色凝重，从锦盒里取出慕沙留下的银珠粉。

锦盒表面的珐琅彩在昏暗的车厢里泛着幽光，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这些天，他们早己严格控制用量，每次打开锦盒，尔泰都要在心中默默挣扎许久。

他颤抖着将粉末倒入尔康口中，看着粉末缓缓滑入喉间，每一粒都像是压在他良心上的巨石。

片刻后，尔康紧绷的身体才渐渐放松，可眼中那抹因毒瘾而产生的迷离却久久不散，如同浓雾笼罩着曾经明亮的星辰。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尔泰望着昏睡过去的尔康，拳头攥得 “咯咯” 作响，骨节泛白，“银珠粉成瘾极深，就算回到京城，若不能彻底戒除，尔康这辈子就毁了。”

小燕子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尔康在战场上挥剑的飒爽英姿。

那时的他身披战甲，身姿挺拔如青松，剑光照亮他坚毅的脸庞，何等意气风发。

如今却被这害人的毒物折磨得不形，想到此处，她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簌簌地落了下来。

终于，马车缓缓驶入紫禁城。红墙黄瓦在暮色中泛着庄重的光芒，可此刻众人的心中却满是阴霾。

永琪先行一步回宫复命，尔泰和小燕子则快马加鞭，将尔康送回福伦府。

福伦府的朱漆大门前，管家早己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马车驶来，立刻高声呼喊。

府内早己乱作一团，福晋看到儿子虚弱的模样，顿时瘫坐在地，老泪纵横，双手颤抖着想要触碰儿子，却又害怕弄疼他；福伦握紧拳头，眼中满是愤怒与心疼，大声下令：“无论如何，就算散尽家财，也要治好康儿！”

紫薇跌跌撞撞地从内室冲出来，发间的珠钗歪斜，几缕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旁，脸上满是泪痕。

她扑到尔康床边，颤抖着伸手抚摸他苍白的脸颊，仿佛触碰着一件易碎的珍宝：“尔康，我在这儿，你醒醒……”

她的声音哽咽，泪水滴落在尔康的手背上，溅起小小的水花。

从得知尔康受伤的消息起，她就日夜守在府中，茶饭不思，每日只是呆呆地望着门口，盼着他归来。

此刻见到他痛苦的模样，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着自己。

为了帮尔康戒除毒瘾，尔泰和小燕子遍访名医。

太医院内，白发苍苍的太医们围在尔康床边，皱着眉头，翻看着医书，连连摇头，首言从未见过如此难缠的毒物；民间的郎中们背着药箱，穿梭在大街小巷，尝试了各种偏方，甚至用上了一些罕见的药材，却收效甚微。

每当毒瘾发作，尔康就如同困兽一般，时而疯狂地捶打墙壁，鲜血染红了青砖，墙面上留下一个个带血的手印；时而蜷缩在角落，抱着头喃喃自语，眼神空洞而绝望，整个人被痛苦与绝望笼罩，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

紫薇始终守在他身边，哪怕尔康在神志不清时推开她、伤害她，她也不愿离开半步。

有一次，尔康毒瘾发作，失控地将桌上的药碗砸向她，瓷片划破了她的脸颊，鲜血顺着下颌滴落，在衣襟上染出一片艳丽的红。

可她只是轻轻用帕子擦去血迹，又重新端起熬好的汤药，声音温柔而坚定地说：“尔康，喝药，喝了就不疼了……”

她的目光中满是心疼与不舍，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痛苦的爱人。

尔泰则西处奔波，寻找解毒之法。

他偶然得知，苗疆有一种奇花，或许能解银珠粉之毒。

于是，他不顾小燕子的劝阻，孤身一人深入苗疆。

苗疆的山林中，瘴气弥漫，宛如一层神秘的面纱，遮挡着前行的道路；猛兽的低吼不时在远处响起，令人毛骨悚然。

他穿越茂密的丛林，被藤蔓划伤，被荆棘刺痛，却从未停下脚步。

终于，在一处隐秘的山谷中，他寻得奇花。那花朵在阳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穷的力量。

当他带着满身伤痕，将花朵熬成药汤喂给尔康时，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奇迹的发生。

药汤入口，尔康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脸上的表情扭曲得近乎狰狞，青筋在脖颈处暴起。

紫薇紧紧握住他的手，泪水决堤般落下：“尔康，你一定要撑住！我等了你这么久，我们还有好多话没说，还有好多地方没去……”

她将脸贴在尔康的手上，不停地说着他们曾经的回忆，说着在幽幽谷中许下的誓言，说着对未来的憧憬，希望能唤回他的一丝意识。

尔泰则在一旁沉着地为他运功驱毒，内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尔康体内，汗水湿透了他的衣衫，顺着下颌滴落。

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尔康，心中默默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尔康的身体终于渐渐平静，昏睡了过去。

紫薇却仍守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不肯松开，就怕一放手，他又会被痛苦吞噬。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看着尔康的睡颜，心中暗暗发誓，无论多么艰难，都要陪着他走出这片黑暗。

接下来的日子里，尔康在众人的悉心照料下，开始慢慢恢复。

虽然偶尔还会出现毒瘾发作的症状，但频率和程度都逐渐减轻。

小燕子和尔泰始终守在他身边，陪他说话，为他讲述外面的趣事，鼓励他一定要战胜毒瘾。

小燕子会绘声绘色地描述街头杂耍的精彩，尔泰则会分享一些新奇的见闻。

而紫薇更是寸步不离，每日天不亮就起身，亲自为他熬药，药香弥漫在屋内；为他擦身时，动作轻柔而细致，生怕弄疼他；用最温柔的话语安抚他，用最深沉的爱意支撑着他，在他迷茫时给予希望，在他痛苦时给予慰藉。

看着尔康一天天好转，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