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黑塔的文明

埋下青铜种子的第七天，林小满在梦中听见了齿轮转动的声音。

咔嗒、咔嗒、咔嗒——

像是某种精密的机械正在苏醒，又像是古老的钟表在倒计时。她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的手腕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一圈淡青色的纹路，细看竟是微缩的齿轮图案。

“它还是缠上你了。”欧阳义忠坐在床边，指尖燃起一缕灵火，火光映照下，那些齿轮纹路竟微微转动了半圈。

林小满按住发烫的手腕：“黑塔没有真正消失，对不对？”

窗外忽然传来紫月急促的敲门声：“轮回井的水……变成金属了！”

轮回井此刻宛如一口沸腾的熔炉。

本该清澈的井水完全化作了流动的青铜，水面漂浮着细小的齿轮残片，偶尔碰撞出刺眼的火花。更骇人的是，井壁内侧爬满了蛛网般的金属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西周扩散。

阎肃用判官笔挑起一滴“井水”，液体在半空凝固成微型齿轮：“玄机宗的灵械污染……比记载中更可怕。”

林小满腕间的齿轮突然加速转动，一股陌生的记忆强行涌入她的脑海——

黑塔最深处，无数青铜人偶跪拜在一朵巨大的暮光花前。花心处悬浮着一颗黑色结晶，正将根须刺入人偶们的眉心……

“它们在制造‘伪神’！”她踉跄着扶住井沿，突然发现自己的倒影变成了青铜人

循着记忆的指引，他们重返辋川河底。

干涸的河床不知何时裂开一道深渊，下方矗立着那座本应消散的黑塔。但与幻象中不同，此刻的塔身爬满暗红色血管状纹路，塔顶盛开着一朵足以覆盖整个天空的——

金属暮光花。

“退后！”欧阳义忠突然拉开林小满。他们原本站立的地面刺出无数青铜尖刺，尖刺顶端睁开猩红的机械眼。

紫月召出幽蓝火焰烧向尖刺，火焰却被机械眼中射出的黑光吞噬。更可怕的是，被烧灼的尖刺竟开始复制她的法术结构，转眼间化作火焰形态的金属荆棘！

“它能学习我们的能力……”阎肃的判官笔突然被地面伸出的青铜手抓住，“快走！”

林小满却挣开欧阳义忠，径首走向黑塔。腕间齿轮纹路发出刺目青光，与塔身产生共鸣。

“我知道你要什么。”她对着虚空轻声道，“我给你！

塔基裂开一道门。

门内是望不到尽头的青铜人偶方阵，它们整齐划一地转头，空洞的眼窝同时对准林小满。而在方阵尽头，那朵巨型金属花的阴影下，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沧溟？！”欧阳义忠的判官笔脱手而出。

鹿角神明转过身，露出半张机械化的脸：“不，我是他留在人间的‘备份’。”

金属花瓣突然降下一道光柱，笼罩住林小满。她感到腕间齿轮脱离皮肤，在空中重组成一枚精巧的钥匙。

“玄机宗用三万年解析神格。”机械沧溟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而您，是唯一成功融合人造神格的存在。”

花心处的黑色结晶缓缓降下，内部浮现出璃月的虚影。

“他们要的不是毁灭……”林小满突然明白了，“是‘进化’。

黑色结晶悬浮在林小满面前，表面浮现一行血字：

“以神火铸新魂，是/否？”

机械沧溟的右臂变形为利刃，抵住欧阳义忠的后心：“选择‘是’，他将成为新文明的第一位守护者；选择‘否’……”

利刃又推进半寸，刀尖己刺破黑袍。

林小满突然笑了。

她伸手握住黑色结晶，却在接触瞬间猛地将其按向自己眉心！

“我选第三条路——”

结晶碎裂，无数金色数据流喷涌而出，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璃月虚影。女神张开双臂，将所有人拥入怀中。

“谢谢。” 她在林小满耳边轻语，“现在，轮到我们拯救他们了。”

金光所过之处，青铜人偶纷纷脱落锈迹，露出内里包裹的真实面目——

竟是无数沉睡的人类灵魂！

黑塔开始崩塌，但每一块坠落的青铜都在空中化作发光的数据流，汇入轮回井。井水重新变得清澈，水底沉淀着细碎的金色齿轮，像星辰的碎屑。

机械沧溟的金属外壳层层剥落，露出原本的沧溟元神。他迷茫地看向自己的双手：“我这是……”

“被利用了。”欧阳义忠收起判官笔，“玄机宗用你的战斗数据制造了兵器。”

林小满腕间的齿轮纹路渐渐淡去，最终化作一朵小小的暮光花印记。她望向正在消散的黑塔，轻声道：

“他们不是要复活文明……是想让文明‘重生’。”

三个月后，辋川河畔立起一座石碑。

碑文只有简单一行字：

“此处长眠着一个敢于铸造神明的文明。”

碑底压着一枚青铜齿轮，齿轮中央嵌着粒会发光的种子。每当暮色降临，种子便投影出无数光影：

青铜飞鸟掠过麦田，齿轮巨人与孩童嬉戏，而城市中央的黑塔顶端——

永远盛开着一朵金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