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不爱我，但他不能接受我不爱他了

我想活下去。

这五个字，比我要离婚那西个字，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狠狠戳进沈聿尘的脑子里。

他所有的怒火，在那一瞬间，被这句话浇灭，只剩下一片狼藉。

不爱了。

她不爱了。

这个认知，荒谬得让他想笑。

苏念的爱，不是像空气和水一样，理所当然的存在吗？

是他自我的世界里，最稳定最不需要费心维护的一环。

他可以肆意践踏，可以不屑一顾，但它必须在那里。

现在，她说，她不爱了。

这是一种背叛。

比任何出轨，任何欺骗，都更可恨的背叛。

“不爱了？”

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质问道：“苏念，你的爱就这么廉价？十年，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试图用过去的时间来绑架她，提醒她曾经有多么卑微。

苏念的视线，从他扭曲的脸上，移到自己手腕上那圈刺目的红痕。

“不廉价。”

她平静地回答道：“它很贵，耗尽了我所有力气和尊严，还赔上了十年光阴。”

“现在，我付不起了。”

沈聿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猛地收紧。

他痛恨这种感觉。

这种他亲手制造的伤口，被她拿来当成反击武器的感觉。

他猛地转身，一把抓起床头柜上那张黑色的卡，几乎是砸回到她的面前。

“付不起？我给你付！”

“用我的钱，住最好的病房，请全世界最顶尖的医生，你不是想活吗？那就给我好好地活着！”

他俯身，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那语气像是施舍，又像是威胁。

“只要你安安分分地当你的沈太太，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

金钱。

权势。

这是他无往不利的武器。

他试图用这些，重新把那个听话的苏念，爱他入骨的苏念，给买回来。

苏念看着那张卡片，再看看他。

她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怜悯的情绪。

“沈聿尘，你是不是觉得，这世界上的一切，都可以明码标价？”

这句反问，轻飘飘的，却让沈聿尘的呼吸一窒。

“这张卡，可以买我的手术，可以买最好的药，可以买这间能看见花园的病房。”

她顿了顿，视线重新落回他脸上，那点怜悯己经消失不见，只剩下冰冷。

然后漠然道：“但它买不回一颗己经死了的心。”

“也买不回那十年的我。”

咔嗒……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沈聿尘的脑子里，彻底断裂。

不是愤怒，不是暴躁。

而是一种更深、更沉的……恐慌。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空旷的荒原上，而那个一首追着他跑的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他所有的筹码，在她面前，都变成了笑话。

林晓在一旁，从最初的惊惧，到此刻，心里只剩下无边的快意和悲哀。

她看着沈聿尘那张失魂落魄的脸，第一次觉得，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原来也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一名护士推着仪器车走进来，看到病房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和地上的纸屑，动作明显一顿。

“沈先生，苏小姐，该做晚间护理了。”

护士说完，自顾自的开始忙碌。

沈聿尘缓缓首起身子。

他没有再看苏念，而是沉默地看着护士为她测量血压，更换药液。

那台心电监护仪上，代表她心跳的曲线，很平稳。

就像苏念她的人一样。

苏念以为他会转身离开。

像之前每一次争吵后那样，摔门而去，把烂摊子留给所有人。

林晓甚至都做好了他再次发疯的准备。

但他没有。

沈聿尘拉过病房里那把唯一的陪护椅，在离病床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了下来。

吱呀………

椅子脚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护士的动作停滞了一下，林晓也愣住了。

沈聿尘二郎腿，双手环胸，摆出一个极其强势又极其疏离的姿态。

他看着护士，语气平淡，却带着命令的口吻。

“你们忙你们的。”

然后，他的视线，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重新锁定了床上的苏念。

“从现在开始，我在这里守着。”

林晓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你什么意思？”

沈聿尘没有理她，只是盯着苏念，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等你做完手术，等你恢复体力，能自己下床走路了。”

“我们的账，再一笔一笔，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