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脑内深渊

ICU的消毒水味被浓稠的血腥气压进肺泡，每一次呼吸都像吞咽锈刀片。陆离将0001号芯片按在右太阳穴的瞬间，金属爪刺破皮肤钻进骨缝。银青铜光流在眼球深处沸腾，灼烧的剧痛中，皮肤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焦黑的皮肉如纸灰般剥落，露出的不是森白颅骨，而是一扇嵌在鲜红脑组织里的青铜门！门框边缘的神经突触如海葵触手般蠕动，门缝渗出淡金色脑脊液，在空气中凝成微型傩面形状。这些傩面落地即活，迈着昆虫般的细足爬上陆离的手背，啃咬处留下发光的0307烙印。

"记忆宫殿入口...竟在初代感染者颅腔豢养..."剧痛撕扯神经时，陆离的意识被门缝里的血色旋涡吞噬。记忆碎片如陨石雨般砸来：警校毕业典礼上，校长递来的证书突然裂开，露出浸泡福尔马林的大脑组织，脑沟回里游动着银线虫；礼堂角落的阴影里，特邀教官周正手中的傩面流下汞合金泪滴，在地毯灼烧出0307的焦痕，焦痕里渗出青铜色锈液；少年陆离后颈的芯片植入点，此时正生长出青铜锁链，链条末端消失在虚空深处。

"轰——！"

两米高的青铜门轰然洞开，门轴竟是人类脊柱拼接而成。陆离坠入无尽回廊，两侧排布着镜面棺材。七号棺里漂浮着胚胎期的周正肉团，羊水里游动的脐带末端连着微型傩面，面具正啃噬胎盘组织，每口撕咬都释放出婴儿啼哭的声波；十三号棺锁着少年周正，他手中的刻刀正剥离自己脸颊，剥下的皮肤在空中凝成警员档案纸页，纸页边缘滴落的鲜血在棺底汇成0307的数字池；二十六号棺最骇人——中年周正胸腔如开花般爆裂，七颗镶嵌警徽的心脏搏动着（**0312****、0358****...**），心室喷出的血雾里裹着记忆晶片，晶片撞击棺盖发出警笛般的尖啸。

镜面映出的却不是倒影。当陆离触碰棺盖，镜中浮现他前世的死亡：第西次轮回被银丝吊死在档案室，丝线末端连接着审讯室的录音笔；第十九次轮回在熔炉浇铸成傩面，面具内壁刻满"救救我"的血字；第三十六次轮回的太阳穴插着0001号芯片，芯片延伸的导线捆缚着三十六个哭泣的孩童灵魂...

"砰！！"

第37号棺材炸成翡翠色碎片，飞溅的镜片割破现实肉体。青年周正的尸体爬出，腐烂手指如液压钳般扣住陆离脚踝："快逃...善念容器是周正本体的..."尸体的喉管突然钻出二进制代码凝成的银丝，瞬间缝合嘴唇形成∞形缝线。天灵盖如自动门般掀开，沸腾的脑浆里升起白银傩面——面具边缘粘连的神经束如操纵线般抖动，左眼镶嵌着陆离的警徽，徽章背面渗出黑色脑脊液。

"抓到你了，小钥匙。"傩面的声音混合着三十六次轮回的陆离声线。七窍喷射的银丝钉入墙壁，每根丝线都串着记忆晶片（银行劫案的血雾凝结成冰锥/老局长被掏空的颅腔里爬出银鼠/秦队干枯的脸皮覆盖着电路板）。整条回廊开始折叠扭曲，棺材像发狂的斗兽互相撞击，镜面碎片在空中重组为青铜傩面阵列。

陆离在镜面风暴里看见终极真相：青年周正尸体心口的∞烙印，正熔化成液态金属注入他的警号**0307**。烙印深处浮出生物显示屏，猩红倒计时灼烧视网膜：【人格覆盖剩余00:07:11】，每个数字都由微缩的陆离尸体组成。而所有棺材里的周正尸体，正同步抬起手臂指向他的后颈——那里新生的青铜门缝突然扩张，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猛然睁开，虹膜中央旋转着白银傩面，傩面的嘴里含着半枚刻有"苏晚"字样的芯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