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母体共鸣

记忆宫殿在无形的巨力下呻吟、扭曲。支撑穹顶的巨柱遍布蛛网般的裂痕，虚幻星辰如燃烧的陨石砸落。陆离死死抱住怀中冰冷的善念傩面，它却骤然崩碎，化作无数滚烫的光点，疯狂钻入他右眼跳动的银青铜光流！

“呃啊——！” 剧痛撕裂神经，右眼如同被熔化的金属浇筑。冰冷绝望的记忆碎片如决堤洪流，蛮横地塞满他的意识。

他成了跪在冰冷产房外的周正。** 刺鼻的消毒水混合着血腥与绝望。接生婆臂弯里青紫色的死胎，无声无息。周正颤抖的手掀开襁褓一角——婴儿心口上，一个“∞”烙印泛着冰冷幽光，如同沉睡的恶魔之眼。一声野兽般的哀嚎碾碎了他的喉咙。

场景切换。寒光闪过。锋利的手术刀抵在颧骨上。镜中那张脸因痛苦和疯狂扭曲，眼神却空洞如死。刀尖刺入皮肤，向下划开。皮肉分离的“嘶啦”声在死寂中清晰可闻。温热的血淌下，剧痛如毒蛇噬咬。周正死死盯着镜中正被剥离的脸，剥下血淋淋、软塌塌的脸皮。他捧着它，走向心口印着“∞”的婴儿遗体，口中吟诵破碎古老的音节。当人脸皮覆盖婴儿小脸的瞬间，那“∞”烙印骤然亮起，幽光穿透人皮，映照出周正血肉模糊的骷髅面孔。人脸皮痛苦扭曲，最终凝固成一张凝固着巨大悲恸的傩面——善念傩面。

画面再次崩碎。深夜，荒郊孤坟。惨淡月光下，墓碑上“苏氏”二字刺眼。深色制服的身影在周正带领下，沉默挖掘警局地基。潮湿的土腥气弥漫。婴儿小小的棺椁被放入深坑。泥土落下，沉闷地覆盖其上。周正站在炕边，月光照亮他脸上新生的、扭曲狰狞的疤痕。他低头看着掩埋处，眼神空洞，仿佛最后的人性也随之埋葬。

“原来…苏晚是…” 陆离破碎的意识在剧痛中艰难凝聚。苏晚…深埋的棺椁…苏氏墓碑…血脉的锁链骤然绷紧！

“吼——！！！”

非人的、集合千百种绝望的嚎叫粉碎了陆离的思绪。他猛抬头。

前方，那具缝合而成的“尸骸巨人”发出最后悲鸣。构成它的腐烂尸块如同烈阳下的蜡像，飞速“融化”！浓稠、腥臭、泛着诡异银灰光泽的尸液，大股大股地从巨人崩解的肢体上淌落，汇聚成恶心的粘稠水洼。巨人骨架轰然坍塌。

巨人融化的核心处，暴露的景象让陆离血液冻结。

一个人！被无数粗细不一、闪烁金属冷光的管子刺穿、连接的人形。他枯槁如千年木乃伊，皮肤死灰，紧贴骨头。唯有插满管子的胸腔微弱起伏。他枯萎如焦黑树枝的右手，却异常稳定地握着一个布满按钮的黑色遥控器。

那张枯萎变形的脸…深陷的眼窝如同黑洞…是周正！

遥控器屏幕上，猩红的数字刺目跳动，最终定格：

【全城记忆污染指数：99%】

破风箱般的喘息从枯槁躯体挤出。周正深陷的眼窝“看”向陆离，贪婪、疯狂的目光死死锁住陆离那只流淌银青铜光流的右眼。

“容…器…” 声音嘶哑如砂纸磨骨。他猛地剧烈抽搐、呛咳。一股粘稠、闪烁金属光泽的银灰液体，从他插着管子的嘴里喷溅而出，落在尸液水洼里，“嗤嗤”作响，腾起腥甜刺鼻的白烟。

他枯枝般的手指痉挛收紧，遥控器发出脆响。黑洞般的眼窝死死盯着陆离，挤出恶毒的诅咒：

“给我…不然…” 枯槁胸腔剧烈起伏，管子里的液体流速狂飙，“我让…全城…人…陪葬！！”

猩红屏幕映照着周正非人的面孔和陆离煞白的脸。99%的污染指数如同催命符。下方滚动信息栏里，几个城区名字后的骇人数字正由99%疯狂跳向100%。屏幕边缘，一个灰暗的骷髅头标记按钮，正透出越来越刺眼、越来越急促的血色光芒，如同恶魔睁开的独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