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冰与雷的对峙（1）

惊蛰的声音不高，却像裹挟着万钧雷霆的闷雷，碾过每一个人的神经末梢。那声音里蕴含的电流感让我的头发根根倒竖，皮肤传来阵阵麻痹的刺痛。

“害……害虫？！”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后背被撞得生疼，耳朵里嗡嗡作响，一半是刚才雷霆冲击的余波，一半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气懵了。

花言巧语？哄骗感情？天地良心！我只是想请小雪吃个冰淇淋阻止客厅被冻成南极科考站！顺便……呃，稍微拯救一下世界？怎么就成害虫了？！

“惊蛰姐姐！”一个带着冰晶破碎般清脆、又明显带着慌乱和不满的声音响起。

是小雪。

她从被震翻的桌椅和满地狼藉的冰淇淋奶油中挣扎着爬了起来。纯白的汉服沾上了污渍，雪白的长发也显得有些凌乱，但那双冰晶般的眼眸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愤怒，首首地瞪着惊蛰。刚才还暖融融的氛围瞬间被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针锋相对的凛冽寒意，与惊蛰带来的狂暴雷霆气息激烈对冲。

“你做什么？！”小雪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带着冰棱摩擦的锐利感，“为何毁坏此地？！还……还攻击他？！”她小小的身体挡在我和惊蛰之间，虽然体型差距悬殊，气势却毫不示弱。

“攻击他？”惊蛰那双流转着雷霆的银白瞳孔微微眯起，危险的光芒闪烁。她仿佛听到了一个极其可笑的笑话，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我只是在清理垃圾，小雪。”她的目光越过小雪，再次落在我身上，那眼神像在看一只随时可以碾死的虫子，“一个妄图染指‘律’之核心的卑劣凡人。他的甜言蜜语，他的虚情假意，只会让你们迷失，让维系世界的‘律’彻底崩坏！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被一点廉价的‘冰’就哄得晕头转向，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职责！”

随着她的话语，店铺内幸存的几盏吊灯疯狂闪烁，最终“啪”地一声彻底熄灭，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被雷霆映得忽明忽暗的诡异天光。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刺鼻气味和未散尽的玻璃粉尘。

“他不是！”小雪尖声反驳，小拳头紧紧攥着，周围的温度急剧下降，她脚下的地面瞬间凝结出一层白霜，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西周扩散，“他帮我！他……他让我感觉……”她似乎想找出一个词来形容刚才吃冰淇淋时那种新奇又愉悦的感受，但一时语塞，小脸憋得有点发红。

“感觉？”惊蛰的嘴角扯出一个更加冰冷嘲讽的弧度，雷霆之瞳里充满了“果然如此”的了然和鄙夷，“感觉‘有趣’？感觉‘温暖’？呵，愚蠢！”她猛地踏前一步，金属靴跟踩碎一片玻璃，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周身电弧噼啪作响，如同蓄势待发的雷蛇。“我们是节气之灵！是天地规则的具现！不是供凡人消遣、满足他们可笑的玩物！你的‘心动’，你的‘情绪波动’，每一次失控，都在撕裂世界的屏障！每一次‘愉悦’，都在加速‘律’的崩解！”

她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撕裂世界屏障？加速崩解？难道……奶奶电话里那极致的恐惧，就是因为这个？哄节气少女开心，反而是在加速世界的毁灭？！

我看向小雪，她的小脸煞白，冰晶般的眼眸里充满了震惊和迷茫，显然惊蛰的话也冲击了她的认知。她周身散逸的寒气变得极其不稳定，时强时弱。

“不……不是这样……”小雪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在努力反驳，却又找不到有力的证据。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惊蛰的耐心似乎耗尽。她不再看小雪，雷霆之瞳死死锁定我，那毁灭性的目光几乎要将我洞穿。“至于你，害虫……”她缓缓抬起手，五指张开，掌心向上。无数细密的、狂暴的蓝紫色电弧在她掌心疯狂汇聚、压缩，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眨眼间就凝聚成一团拳头大小、刺眼欲盲、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雷球！雷球核心是令人心悸的亮白色，边缘跳跃着不稳定的电弧，将惊蛰艳丽却冰冷的脸庞映得一片森然。

“为了‘律’的稳定……”惊蛰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消失吧。”

她手腕一抖，那团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雷球，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出膛的炮弹，朝着我的面门——不，是朝着我整个人，轰然砸来！

时间仿佛被拉长。我能清晰地看到那雷球表面狂暴跳跃的电弧，感受到它散发出的、足以将血肉瞬间碳化的恐怖高温和毁灭性能量！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全身，身体的本能让我想要躲闪，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团越来越近、越来越刺眼的毁灭之光！

“不——！！！”

一声凄厉到破音的尖叫炸响！

是小雪！

就在雷球即将吞噬我的前一刻，一道娇小的、纯白的身影，带着一股决绝的、不顾一切的寒气，猛地扑到了我的身前！

是正面扑来！用她小小的、单薄的背脊，迎向了那足以毁灭一切的雷霆！

“小雪——！！！”我目眦欲裂，心脏在那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轰——！！！！

雷球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小雪的后背上！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横飞。撞击的瞬间，爆发出的是足以致盲的刺眼白光和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冲击波再次将我狠狠掀飞，重重撞在更远的墙壁上，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眼前金星乱冒。

白光和巨响过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我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不清，耳朵里只有尖锐的蜂鸣。弥漫的烟尘和闪烁的电弧中，我看到了让我心胆俱裂的一幕。

小雪背对着我，依旧保持着张开双臂护住我的姿势，站立着。

但她的状态……极其诡异。

她整个后背的白色汉服几乎被完全烧毁、碳化，露出下面冰晶般剔透、此刻却布满了蛛网般细密裂纹的肌肤！那些裂纹深处，隐隐透出刺骨的蓝白色寒光。她的雪白长发根根倒竖，发梢同样跳跃着细小的、不甘示弱的冰蓝色电火花！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极致冰寒与狂暴雷霆的混乱能量，正以她为中心，如同失控的暴风般疯狂旋转、肆虐！

她微微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那小小的、单薄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

而惊蛰，站在不远处，雷霆之瞳中也充满了错愕和一丝……难以置信？她显然也没预料到小雪会用身体硬接她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