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生死突围

抛弃了马车，失去了两名战友，队伍如同被剥去外壳的利刃，反而爆发出更加锐利的速度和杀气！在赵铁鹰的带领下，这支仅剩九人（洪天佑、福伯、赵铁鹰、老刀把子、小猴儿、鹞子、山猫、秀才、老蔫儿）的“清军溃兵”小队，如同烧红的铁锥，狠狠扎向浓烟弥漫、喊杀震天的东城墙方向！

然而，通往城墙的道路，被一片更为巨大的废墟阻隔——曾经的太平天国东王府！这座仅次于天王府的宏伟建筑群，在清军持续不断的炮火和城内蔓延的大火中，己彻底化为一片燃烧的瓦砾场。高耸的殿宇只剩下焦黑的骨架，精美的雕梁画栋在烈火中扭曲断裂，倒塌的墙体形成犬牙交错的巨大障碍，无数断裂的梁柱如同巨兽的肋骨，狰狞地刺向血色的天空。

这里，是炼狱的核心，也是混乱的巅峰！

清军一支先锋马队和大量步兵正与依托东王府残骸做最后抵抗的太平军精锐（可能是东殿余部）进行着惨烈无比的巷战！火铳的爆鸣声、刀剑的碰撞声、垂死的惨叫声在废墟间回荡、放大，震耳欲聋。

燃烧的残骸随时可能二次坍塌，暗处射来的冷箭流矢如同毒蛇，脚下是滚烫的瓦砾和隐藏的深坑、尸体。

无论是清军还是太平军，看到这样一支穿着破烂清军号褂、却护着两个“平民”（洪天佑、福伯）在战场核心亡命穿梭的小队，都会本能地产生怀疑！

“冲过去！不要停！不要看！跟紧我！” 赵铁鹰的吼声在爆炸的间隙中炸响，他选择了废墟中一条相对低洼、火势稍缓的“通道”——那可能是曾经王府的回廊地基，如今被瓦砾半掩，如同一条地狱的甬道！

队伍一头扎了进去！

“嗖！噗嗤！”一支不知从哪个方向射来的劲弩，狠狠钉在冲在最前面的鹞子肩胛骨上！他闷哼一声，一个踉跄，却硬是咬着牙没倒下，反手一刀将旁边一个从瓦砾堆里爬出来、想偷袭的太平军伤兵劈翻！

“鹞子！” 旁边的山猫惊呼。

“死不了！快走！” 鹞子脸色煞白，额头冷汗涔涔，但眼神凶狠，用刀拄地，跌跌撞撞继续向前。

队伍刚冲出不到十丈，异变陡生！

“站住！你们是哪部分的？！” 一声厉喝从前方的断墙后传来！紧接着，七八个身穿湘军号衣、手持带血腰刀的清兵闪了出来，堵住了狭窄的通路！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什长，他狐疑地打量着赵铁鹰这群“溃兵”，尤其是被严密保护在中间的洪天佑和福伯（虽穿着清军号褂但明显不合身且无兵器），以及老刀把子背上昏迷般的福伯和他死死抱着的褡裢。

“妈的，溃兵还带着‘肉票’和财货？想独吞？！” 那什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戾气，“把人和东西留下！老子饶你们…” 他话音未落，目光猛地锁定赵铁鹰手中那柄染血的、明显不是清军制式的厚背朴刀！还有老刀把子脸上那道狰狞的刀疤！

“不对！你们不是…” 什长瞳孔骤缩，意识到了什么，厉声尖叫：“是长毛！是长毛假扮的！杀…呃啊！！！”

他的尖叫声戛然而止！

因为一道匹练般的刀光，如同划破炼狱的雷霆，己经在他眼前炸开！

赵铁鹰！在对方眼神变化的瞬间，他就动了！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句废话！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恐怖的速度，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厚背朴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后发先至！

“死！！”

刀光一闪而过！那什长连格挡的动作都来不及做出，一颗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便冲天而起！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溅射在断墙和周围清兵呆滞的脸上！

杀戮的序幕，由赵铁鹰用最暴烈的方式拉开！

“杀光他们！！” 赵铁鹰的咆哮如同虎啸山林，震得瓦砾簌簌落下！他根本不给剩余清兵反应的时间，刀随身转，如同旋风般撞入敌群！刀光过处，断臂横飞，惨叫连连！

“杀！！” 老刀把子将背上的福伯往地上一放（鹞子立刻接应守护），拔出腰刀，如同嗜血的秃鹫，带着刻骨的仇恨（为铁牛、石头！）扑了上去！刀疤脸在火光下扭曲，每一刀都首奔要害！

小猴儿身形如鬼魅，从侧翼阴影中窜出，手中短匕精准地抹过一个清兵的脖子！山猫、秀才、老蔫儿也怒吼着加入战团！他们虽悲痛疲惫，但身为百战老兵的凶悍被彻底激发！配合默契，刀刀见血！

这是一场猝不及防的遭遇战！一方是人数稍多但被赵铁鹰雷霆斩杀头领而士气崩溃的湘军散兵，另一方是哀兵必胜、破釜沉舟的亡命小队！战斗在狭窄的废墟甬道中爆发，惨烈而迅速！

洪天佑被鹞子死死护在身后，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眼睁睁看着赵铁鹰如同战神般在敌群中左劈右砍，所向披靡！朴刀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雨，收割一条生命！老刀把子的刀法刁钻狠辣，小猴儿的身法诡异致命…鲜血、断肢、濒死的哀嚎充斥着他的感官！这就是乱世！这就是你死我活的丛林法则！他胃里翻江倒海，却死死咬住嘴唇，强迫自己看着，记住这血淋淋的现实！生存，从来不是请客吃饭！

战斗在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内结束！七八个湘军被砍瓜切菜般屠戮殆尽！甬道里又添了数具穿着湘军号衣的尸体，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赵铁鹰甩掉朴刀上的血珠，气息微喘，眼神却更加锐利如刀。他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把拉起惊魂未定的洪天佑。

老刀把子再次背起福伯。鹞子捂着肩头的弩伤，脸色更白，但眼神依旧凶狠。小猴儿迅速在尸体上摸索，抓了几个水囊和干粮袋扔给同伴。队伍没有丝毫停留，踏过敌人的尸体和血泊，继续朝着东城墙的方向亡命狂奔！

身后，东王府废墟深处的厮杀声仍在继续，火光映照着他们染血的背影。这第一波拦截，以赵铁鹰的神勇开道和小队的血腥反杀告终！他们用敌人的鲜血，在这焚城之夜，硬生生凿开了一条通往生路的血口！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开始！更大的凶险，就在前方那片被浓烟和火焰笼罩的城墙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