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瓷片

吴邪掀开厚重的门帘走进去时，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正一旁的阿宁。她今天穿了一件深棕色的冲锋衣，头发随意地扎在脑后，显得干练而锐利。

"来了？"阿宁抬眼看了他一眼，手指轻轻敲击着面前的小木桌。

吴邪点点头，目光扫过帐篷内的其他人。张起灵站在角落的阴影里，一如既往地沉默，黑色的眸子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黑瞎子靠在一根支撑帐篷的木柱上，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刀锋在指间灵活地翻转。而在黑瞎子身侧，站着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

那女人约莫二十一二岁，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把短刀。她有着一张精致的瓜子脸，皮肤在帐篷内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象牙般的色泽，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瞳孔呈现出罕见的琥珀色，在光线下闪烁着猫科动物般的光芒。

"这位是白皎皎。"黑瞎子注意到吴邪的目光，咧嘴一笑，"新加入的伙伴。"

白皎皎只是微微颔首，没有多言。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帐篷对面坐着的那个人身上。

那是一位年迈的藏族老妇人，皱纹如同干涸河床的裂痕般爬满了她的脸庞。她身侧站着一个年轻的藏族男孩，看样子是翻译。老妇人双手捧着一个黄铜转经筒，嘴里念念有词。

"这位是定主卓玛，"黑瞎子介绍道，"当年陈文锦考古队的向导。"

吴邪心头一震。陈文锦——这个名字对他来说太过熟悉又太过陌生。他下意识地看向张起灵，却发现对方的目光正落在老妇人面前的桌子上。

黑瞎子突然首起身子，走到桌前，从怀里取出一个方形木盒放到桌子上，随后退到吴邪身旁。

盒子里放着一个青花瓷盘，约莫巴掌大小，边缘处有明显的缺口。

"这个瓷盘就是从疗养院拿出来的，"黑瞎子压低声音对吴邪解释，"陈文锦考古队从大柴旦进入察尔汗区域后，就再也找不到进去的路。"

吴邪皱眉："找不到路？"

"嗯。"黑瞎子点头，匕首不知何时己经收了起来，"他们到了塔木陀，那地方又叫塔耳木斯多，意思是'雨中的鬼城'。传说中只有大雨的时候才会出现。"

帐篷外突然刮起一阵风，帆布发出猎猎声响，仿佛在呼应黑瞎子的话。吴邪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后来呢？"他追问道。

黑瞎子耸耸肩："没人知道。现在这位老太太就是唯一的线索。这个盘子是当初她和陈文锦的信物，上面记载着前往塔木陀的地图。"

就在这时，定主卓玛开口了，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说着一连串吴邪听不懂的藏语。年轻的藏族男孩正要翻译，白皎皎却突然上前一步。

"这个盘子缺了个口，不是圆的，去不了。"她用流利的汉语说道，声音清冷如雪山融水。

吴邪惊讶地看着她。阿宁似乎并不意外，转向定主卓玛："瓷片的位置你知道吗？"

老妇人又说了几句，白皎皎几乎是同步翻译："被带去了兰措。"

"在兰措。"白皎皎补充道，琥珀色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阿宁沉思片刻，看向张起灵："去兰措。"

张起灵没有任何回应，转身就往外走。吴邪下意识地跟上，黑瞎子也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帐篷外

"要不我去兰措吧！"黑瞎子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什么小院农家乐的，一看就是我该去的地方。"他咧嘴一笑，露出标志性的痞气表情，不等其他人回应就大步走开了。

白皎皎无声地跟了上去，她的身影在阳光下如同一道黑色的剪影。

"你倒是会给自己找活。"她淡淡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黑瞎子读不懂的情绪。

黑瞎子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总比在这干站着强。”

黑瞎子和白皎皎赶到兰措时，夕阳己经将土黄色的房屋染成橘红。他们远远就看见一栋挂着"兰措客栈"木牌的土坯房前停着两辆越野车，车轮上还沾着新鲜的泥浆。

"有人比我们先到了。"白皎皎压低声音，手指轻轻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黑瞎子竖起食指抵在墨镜边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人借着房屋阴影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客栈。破旧的木窗缝隙里透出昏黄的灯光，隐约传来对话声。

"...这幅画不卖，祖宗传下来的..."一个沙哑的男声带着浓重口音说道。

"老板，价钱好商量。"一个清朗的年轻男声回应道，语调不急不缓，"您开个价。"

黑瞎子小心地从窗缝望进去。屋内，一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正对着墙上挂的两幅画摇头，而他面前站着一男一女。

男子身穿白色外套，面容俊秀；女子穿着浅灰色外套，留着齐刘海，脑后扎着利落的盘发。

黑瞎子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墙上的两幅画上。那是两片青花瓷片被精心镶嵌在木框中，瓷片上绘制的纹路奇特，隐约能拼合成一个完整的图案。

"那就是缺失的瓷片。"黑瞎子低声道，手指轻轻敲击腰间的匕首，思考着对策。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爆炸声，客栈内的三人立刻冲向门口，老汉嘴里还念叨着："我的羊圈！"

黑瞎子嘴角勾起一抹笑，在众人冲出屋外的瞬间，他像一道黑影般闪入屋内。白皎皎紧随其后，守在门边警戒。

"要动脑。"黑瞎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心翼翼的把画上的瓷片摘下。

瓷片落入他手中时冰凉沁骨，上面绘制的纹路在灯光下泛着幽幽青光。他将瓷片轻轻放在一旁的石头上，转而去取第二块。

就在他取下第二块瓷片的瞬间，黑瞎子一回头，发现石头上的第一块瓷片己经不翼而飞。他抬头，看见解雨臣正站在房梁上，手中把玩着那块瓷片，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五千块买你手里那块。"黑瞎子不动声色地将第二块瓷片滑入衣兜，语气轻松得像在菜市场讨价还价。

解雨臣站在房顶看着黑瞎子："你要这一块有什么用？"

黑瞎子正想回话，手突然摸向衣兜——空了！第二块瓷片也不知所踪。他环顾西周，这才发现白皎皎也不见了踪影。

屋外传来霍秀秀的惊呼声："你！"紧接着是衣物摩擦的窸窣声。

黑瞎子回头一看，白皎皎不知何时己经站在霍秀秀身后，一只手正握着那块失踪的瓷片，白皎皎走到另一侧。

"你要一片也没用。"白皎皎对解雨臣说道，声音冷得像大漠的夜风。

解雨臣看了一眼霍秀秀，轻轻的道："走。"

白皎皎走到黑瞎子身边，晃了晃手中的瓷片，调侃道："要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