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希望”

黎明之塔顶层的起居室，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伏地魔高大的身影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窗外纽约的璀璨星河沦为模糊黯淡的背景板，无法照亮他周身弥漫的、粘稠如实质的黑暗。硫磺与腐朽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艾莉诺被他狠狠掼在冰冷的地板上，银灰色的长裙凌乱，火红的长发散落肩头，遮住了她苍白脸颊上被擦出的红痕。肩胛骨下方，那枚改良过的黑魔标记如同烧红的烙铁，持续散发着灼痛，提醒着她刚才在麻瓜影院那惊心动魄的忤逆。

“透气？解乏？”伏地魔缓缓转过身，声音低沉嘶哑，每一个音节都像淬了冰的毒针，狠狠扎向艾莉诺，“和那个……布莱克家的幼崽？在蝼蚁的污秽巢穴里，观看那些低劣的、关于怪诞造物的幻想？”

他一步步逼近，猩红的蛇瞳在阴影中燃烧，冰冷的威压如同山岳般碾压而下。艾莉诺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按在地毯上，只能仰头看着他逼近的、布满暗红魔纹的可怖面容。

“你胆敢……为了那些尘埃般的麻瓜……为了那个无足轻重的布莱克……”伏地魔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灵魂的暴怒，“正面反抗我？！艾莉诺·菲尼亚斯！谁给你的勇气？！”

他枯瘦的手猛地抬起，并非魔杖，而是裹挟着纯粹的黑暗魔力，狠狠扼向艾莉诺脆弱的脖颈！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触感瞬间扼住了她的呼吸！

放肆！竟敢为了那些卑贱的存在反抗我的意志！那个布莱克小子…还有那些麻瓜…她竟敢用她的力量去保护他们，而不是为我所用！这不可容忍的背叛！必须让她刻骨铭心地记住，违逆我的代价！

窒息感汹涌而来，眼前阵阵发黑。艾莉诺的瞳孔因缺氧而收缩，赤金色的光芒在绝望中疯狂闪烁。但这一次，她没有试图反击。她艰难地抬起一只手，并非抵抗，而是颤抖地、带着一种近乎献祭的温顺，轻轻覆上了伏地魔扼住她咽喉的那只冰冷手背。

“勇气……我一首很有勇气……”她感到一阵阵的眩晕，喉咙挤出破碎的单词，因缺氧而断断续续，赤金色的眼眸无神的仰望着上方，里面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混杂着痛楚的……无奈？“您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怎么……现在要杀了我吗…………”

勇气？她竟还敢提勇气！这该死的格兰芬多式的倔强！她是在讽刺我吗？她以为她的勇气能挑战我的权威？……杀她？不…… 一股冰冷的、与愤怒截然不同的情绪悄然滋生，如同毒藤缝隙中钻出的一丝异样嫩芽。现在杀了她？太浪费了……她的血脉，她的力量，她体内正在孕育的……那才是最重要的。而且……她说的没错，她的“勇气”，她的反抗，确实……带给我一种别样的……乐趣？看着这团炽热的火焰在我掌中挣扎、燃烧，却又无法逃脱……这种掌控感，比单纯的杀戮更令人着迷。

她艰难而缓慢地喘息着，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却努力让自己传递出清晰的讯息——她反抗，不是伏地魔本人最大的乐趣吗？

“勇气？”伏地魔的手指微微松动了一丝，猩红的瞳孔里翻涌着暴怒的暗流，但深处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迟疑。艾莉诺立刻捕捉到这细微的松动！

“同时……也害怕……”她感到伏地魔的手松了松，她缓慢地喘息着，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格外惹人怜惜，覆在他手背上的手指微微用力，仿佛在寻求一丝支撑，“害怕……您盛怒之下……力量失控……会毁掉……毁掉您最需要的东西……”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自己的小腹，那里，被魔药强行构筑的、模拟生命摇篮的魔力场，正因为她剧烈的情绪波动和魔力透支而剧烈震颤。

害怕？她在害怕……害怕毁掉……“东西”？不，是毁掉“容器”！毁掉“未来”！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闪电击中了他。是的，这才是关键！她的价值远不止于此！那些正在被魔药强行催化的种子，是他“永恒”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他刚才的暴怒，差点……差点就亲手毁掉了自己最重要的“财产”！一阵后怕混合着一种扭曲的“庆幸”涌上心头。她提醒了我……她是在保护……我的财产？保护我的……未来？ 这个念头让他暴戾的心绪奇异地平复了一丝。或许……她今晚的愚蠢行径，并非纯粹的背叛？而是……一种格兰芬多式的、保护“无辜”的本能发作？虽然目标错了（麻瓜和布莱克），但这份“保护”的动机……如果引导向正确的方向……比如保护属于我的东西…… 他开始在内心为她的行为寻找一个能让自己接受的、不那么“背叛”的借口。

伏地魔的瞳孔猛地一缩！扼住她咽喉的力量瞬间撤去。艾莉诺如同脱水的鱼般瘫倒在地毯上，剧烈地咳嗽着，白皙的脖颈上留下清晰的青紫色指痕。她蜷缩起身体，赤金色的眼眸中盈满了生理性的泪水，脆弱得如同易碎的琉璃。

“我尽心尽力......完成您的任务，可以给我一点奖励吗……”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向阴影中沉默的暴君，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我只需要……一点……微不足道的……乐趣……”她得到了喘息，很快恢复力气，仿若平常一样跪坐起来，姿态依旧恭敬，但眼神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赌徒般的坦率，“除此之外……我不希望无辜的人因我而死...您惩罚我吧....因为有下次……我还是会反抗……”

她仰着脸，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