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希望” 中

那张沾着泪痕、带着指痕、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努力绽放着一个破碎而温顺的笑容，如同暴风雨后勉强探出头、带着露珠的火焰玫瑰，将自己最脆弱的花心，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唯一的观赏者面前。

伏地魔周身的暴戾气息，在这极致脆弱、极致驯服、却又极致美丽的姿态前，如同被无形的力量一点点抚平、吞噬。他猩红的瞳孔里，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占有欲和被彻底取悦的餍足。他俯视着她，如同巨龙审视着它巢穴中因恐惧而臣服、却又因臣服而显得更加珍贵的宝物。他缓缓抬起手，冰冷的手指带着一种施舍般的“怜惜”，拂过她颈间刺目的淤痕，最终停留在她纤细脆弱的颈动脉处，感受着那里狂乱的心跳。

奖励？乐趣？她竟敢在这种时候提要求？！ 一股新的怒火刚要升起，却被她那句“有下次……我还是会反抗”硬生生压了回去。她居然还敢威胁？！……但……看着那张沾着泪痕、带着指痕，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看着她眼中那份毫不掩饰的倔强和……近乎天真的坦率（他如此认为），那股怒火竟奇异地转化成了另一种情绪——一种混合着掌控欲被满足的餍足和……一丝极其陌生的、近乎“纵容”的烦躁。

他明白了。这就是艾莉诺·菲尼亚斯。她不是贝拉特里克斯那种狂热的、毫无自我的崇拜者，也不是卢修斯那种精于算计的投机者。她是火，是光，是带着格兰芬多愚蠢正义感却又被凤凰血脉和黑暗命运捆绑的奇异造物。她注定会反抗，会为了她心中那点可笑的“无辜”而战。这正是她的价值所在，也是她痛苦的根源，更是……让他感到与众不同的地方。摧毁她固然容易，但驯服这团火焰，让她在反抗中依旧为我所用，让她孕育出完美的继承者……这过程本身，不正是最顶级的乐趣吗？惩罚？惩罚只会让她更加警惕，更加疏远，甚至……损伤那珍贵的容器。不，现在不是惩罚的时候。

伏地魔沉默了数秒，猩红的瞳孔在艾莉诺脸上逡巡，仿佛在评估一件稀世珍宝的价值与风险。最终，那冰冷的面容上，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扭曲的、几乎不能称之为笑容的弧度。他缓缓弯下腰，冰冷的手指——不再是扼杀，而是带着一种施舍般的、甚至隐含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怜惜”（尽管扭曲）——轻轻拂过艾莉诺颈间那刺目的淤痕。

“惩罚？”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冰冷，却少了几分刚才的暴戾，多了一种居高临下的、掌控一切的平静，“惩罚只会让你记住痛苦，而非记住教训，艾莉诺。”

他的指尖停留在她纤细的颈动脉处，感受着那里因紧张而急促的跳动。

“记住，”他俯视着她，猩红的瞳孔如同深渊，将她所有的倔强与脆弱都吞噬进去，“你的价值，你的‘乐趣’，你的一切，都源于我的意志，我的……恩赐。”他刻意强调了“恩赐”二字。

“你的‘勇气’，”他继续说道，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用在守护那些尘埃上，是愚蠢。但若用在守护……属于我的东西上……”他的目光再次意有所指地扫过她的小腹，然后重新锁定她的眼睛，“或许，能为你换来些许微不足道的‘自由’。”

他首起身，居高临下，如同神祇宣判。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冬的朔风，“再让我发现你为了那些无足轻重的蝼蚁，或者那个布莱克家的幼崽，动用你的力量反抗我，或者擅自离开我的视线……”

“至于你的‘乐趣’……”他顿了顿，猩红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近乎施舍的光芒，“只要不离开黎明之塔的范围，不耽误你‘该做’的事，随你。”

伏地魔冰冷的话语如同最后通牒，在凝固的空气中回荡。那居高临下的姿态，那施舍般的“自由”，那不容置疑的警告，都如同冰冷的锁链，试图将艾莉诺重新牢牢锁在黎明之塔的金色牢笼里。

然而，就在伏地魔话音刚落的瞬间——

一只纤细、苍白、甚至还带着微微颤抖的手，如同从绝望深渊中伸出的藤蔓，猛地抬起，紧紧抓住了伏地魔那只布满暗红魔纹、刚刚拂过她伤痕的手腕！

这一下太过突然，太过大胆！伏地魔的身体有瞬间极其明显的僵硬，猩红的瞳孔骤然收缩，里面翻涌的冰冷掌控第一次被纯粹的、难以置信的惊愕所取代！

艾莉诺仰着脸，赤金色的眼眸燃烧着孤注一掷的光芒。“不……”她的声音清晰而决绝，“我不愿意只呆在黎明之塔里，像一个……被您精心收藏的、等待孵化的金丝雀！”

“您说不想我离开您的视线？或者……您陪我？”她嘴角勾起苦涩又挑衅的弧度，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加重。

“陪我去看看纽约的雪？陪我去听一场麻瓜的音乐会？陪我去……吃一次冰淇淋？”她的声音带上奇异的蛊惑，“您……敢吗？还是说，伟大的黑魔王，只敢把我关在塔里，用恐惧和命令来维持您那摇摇欲坠的掌控？”

伏地魔的惊愕瞬间被暴怒取代！“放肆！”他低吼着，如同受伤的野兽，猛地爆发出强大的黑暗魔力，要将她撕碎！

艾莉诺被这股巨力狠狠甩开！她像断线的风筝向后跌飞，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魔药的反噬在冲击下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在体内乱窜。

然而，就在身体滑落墙壁的瞬间，在剧烈的痛楚中，艾莉诺非但没有惨叫，反而扯开一个极其突兀、带着泪花却又异常明媚的笑容。她咳出一小口血沫，赤金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暴怒的源头，嘶哑地笑着：

“哈啊……里德尔……太痛了……您甩得……可真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