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莲畔私语时

暮色漫过宫墙时，养心殿西暖阁的铜漏正滴着第三十二声。若曦攥着被汗浸软的圣旨，指尖还残留着宣旨太监拂尘扫过的凉意。朱红宫墙隔绝了市井喧嚣，却锁不住她心底翻涌的往事——前世拼死拒婚时撕裂的嫁衣，西爷转身离去时决绝的背影，还有十西阿哥在雨中嘶吼着“我定会护你周全”的模样。

次日，烈日高悬，养心殿的琉璃瓦反射着刺目的光，晃得若曦眯起了眼。殿内，康熙正与大臣们商讨河工之事，她轻手轻脚地添茶续水，汗水顺着鬓角滑下，浸湿了领口。

“退下吧。”康熙终于挥了挥手，若曦如释重负，福身退至偏殿。刚松口气，就听见廊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若曦。”十西阿哥压低声音唤她，目光在触及她微红的脸颊时，闪过一丝心疼，“这鬼天气，把你热成这样。”

此时正值长夏，空气中弥漫着暑气，连风都是滚烫的。十西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快尝尝，冰镇的酸梅汤，我特意让御膳房做的。”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个小巧的白瓷罐，还结着一层薄霜。

若曦惊喜地接过，刚喝一口，就听见远处传来太监的唱喏声。“李德全来了。”她慌乱地把瓷罐藏在身后，十西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今晚酉时，御花园的莲池畔，我有话跟你说。”

待李德全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十西才松开手。“记得，酉时。”他的眼神坚定而炽热，“我等你。”说罢，转身匆匆离去，只留下若曦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心跳如鼓。

酉时，若曦借口散步，悄悄溜进御花园。夕阳的余晖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十西早己等候在那里，手中还拿着一把绘着荷花的团扇。“给你的，消暑。”他把扇子递给若曦，扇面上新绘的并蒂莲还沾着墨香，“前日在书斋瞧见这把湘妃竹扇，倒想起你总说宫里的风带着燥热。”

若曦接过扇子轻摇，蝉鸣声混着莲叶清香扑面而来。“倒是你，最近总泡在马场，昨儿见你母妃还在向德妃娘娘打听金疮药。”她指尖划过扇骨，瞥见他袖口新绽的线头。

十西忽然笑出声，伸手摘下她发间沾着的荷花瓣：“还说我？你整日在养心殿伺候，上次见你偷闲吃酸梅汤，嘴角的渍都没擦净。”他凑近时，若曦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艾草味——是夏日驱虫的香囊。

若曦耳尖发烫，忙用扇子挡住半张脸：“倒是有件事要问你，上回你说江南进贡的冰酪...”话未说完，十西突然握住她手腕，将一枚冰凉的玉佩塞进她掌心。

“今儿出宫特意去寻的。”他望着她睁大的眼睛，喉结动了动，“你总说宫里的月色隔着琉璃瓦，这玉坠刻着钱塘潮，等得了空，我带你去看真的。”

若曦着温润的玉面，潮水翻涌的纹路仿佛带着凉意。正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小太监的唤声。十西迅速后退半步，却在转身时低声道：“明日巳时，老地方，带你尝真正的江南冰酪。”

若曦看了十西一眼，“我先走了。”说罢，转身快步离开。十西望着她的背影，暗暗发誓：“若曦，这次我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