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古城之旅完

大致查看了下使用方法，张海棠伸手将那铜铃从族长腰间摘下。刹那间，原本丰盈的尸体迅速干瘪，表皮如风化的古纸簌簌剥落，最终只留下金丝银线绣就的腰带、温润剔透的羊脂白玉与泛着幽光的翡翠扳指。

“把这些也拿走吧。”虚影望着满地遗物，语气里裹着两百年的怅惘，“就当是见面礼了。”

张海棠将物件一一收进背包，金属扣碰撞声在死寂的地宫格外清晰：“我拿这些给你立个衣冠冢吧。”

“不必了。”虚影的雾气凝成的面容泛起释然的笑，袍角在无形气流中轻轻摆动，“既己要去投胎，留着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你快召唤这里的族人，让他们也能早些安息。”

张海棠颔首，舌尖抵住上颚念动咒语。地宫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脆响，无数幽绿光点从石壁缝隙、地砖裂痕中涌出，渐渐凝聚成半透明的人影。这些魂体大多身着张家旧式服饰，中青年男子占了十之八九，唯有寥寥几位老者混在其中——应当都是两次内乱中横死的族人。

强光手电筒扫过众人面容，张海棠握着引魂铃的手微微发紧。张家血脉果然名不虚传，即便身为魂魄，这些人的容貌仍透着超越常人的俊美。可被困地下数百年的怨气在他们周身凝成黑气，有人双目空洞喃喃自语，有人抱头蜷缩发出呜咽，阴冷而暴戾的气息如潮水般漫过整个空间。

寒意顺着登山靴爬上脊背，张海棠咬住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念出第二段咒语的瞬间，引魂铃骤然悬浮半空。幽蓝光芒从镂空龙纹中迸发，被光芒触及的魂体发出释然的叹息，身形化作流光没入铃中。再出现时，他们周身黑气尽散，眉目间皆是解脱后的安宁，对着张海棠深深稽首，而后化作星点消散在穹顶。

族长排在最后，雾气凝成的身影望着空荡荡的地宫，语气满是唏嘘：“快两百年了，我终于可以自由了。”他突然眨了眨眼，褪去方才的庄重，神色竟带了几分调侃，“小姑娘第一次引魂就做得不错，值得表扬。对了，你要夫君不要？一个不够，多来几个好不好？”

“什么？”张海棠握着发烫的引魂铃，险些让铜铃脱手。地宫深处传来她惊愕的尾音，混着逐渐消散的雾气，渐渐归于寂静。

张海棠将最后一缕魂火收入引魂铃时，地宫穹顶突然渗出沥青般的黑液。族长虚影在湮灭前急喝：“快走！七星连珠引动地脉，出口机关要重置了！”她旋即抓起背包狂奔，靴底碾过的地砖纷纷凹陷，露出布满倒刺的青铜陷阱。

转过九曲回廊，墙面骤然翻转成密布弩机的死亡甬道。张海棠甩出九节鞭缠住横梁，在空中荡出弧线时，发丘指精准点中墙缝凸起的玄武浮雕。机关轰鸣声中，整面墙轰然下沉，却在她落地的刹那，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腥臭的毒雾喷涌而出。

“坎一离三，兑位生门！”她咬破指尖将鲜血甩向东南角砖缝，麒麟血与古老符文接触的瞬间，石壁裂开半人高的通道。刚钻进去，身后便传来巨石相撞的轰鸣，碎石擦着头皮飞过，在岩壁上砸出深坑。

最后的出口处，七根青铜柱悬浮在岩浆池上方，每根都刻着不同的卦象。张海棠腕间麒麟血突然发烫，引魂铃自行飞出悬在中央，蓝光扫过之处，岩浆翻涌如沸。她深吸口气，踩着不停翻转的青铜柱疾跑，当最后一步踏上安全地带时，身后的岩浆瞬间吞没了来路。

暮色中的泗州城飘着细雨，张海棠裹紧被剐破的登山服，在街角找了家挂着“古风客栈”灯牌的旅店。木楼梯在脚下吱呀作响，她将引魂铃藏进贴身口袋，摸到背包里冰凉的羊脂玉和翡翠扳指。热水淋在背上的瞬间，镜中倒映出后颈不知何时出现的麒麟暗纹，正随着心跳微微发亮。

客房窗外突然炸响惊雷，张海棠猛地坐起——引魂铃在枕头下发出细微震颤，铃身龙纹流转的光芒，竟与方才地宫机关的符文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