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蛊虫

湘西的雨丝如浸了墨的棉线，斜斜划过民宿糊着油纸的窗棂。张海棠抖落斗篷上的水珠，瞥见张海玥正蹲在火塘边烤红薯，火苗将她发间的白玉簪映得忽明忽暗。

“别动。”张海棠突然按住妹妹肩膀。她墨绿色的工装裤口袋里，一截黑白相间的蛇尾正缓缓蠕动。张海玥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姐姐从左边口袋拽出条银环蛇——三角形的蛇头昂起，毒牙间垂落的涎水在青石板上蚀出白烟；右手又从右边口袋抽出竹叶青，翠色的蛇身泛着金属冷光，信子几乎贴上她惊恐的鼻尖。

“姐！”张海玥的尖叫撞在木梁上。两只蝎子不知何时从张海棠袖口爬出，暗红色的尾刺在火光中泛着幽蓝。更骇人的是，三条蜈蚣顺着她登山靴攀到小腿，毒钳开合时发出细碎的“咔咔”声。

“嘘——”张海棠屈指弹在银环蛇头顶，原本蓄势待发的毒蛇竟温顺地缠上她手腕，黑白环纹在皮肤下泛起微光，“这是骨蛇蛊，认主后比宠物狗还听话。”她指尖划过竹叶青的七寸，蛇类立刻蜷成翡翠色的圆环，“上个月我在云南的云贵高原上抓的。。”

张海玥跌坐在竹椅上，后背冷汗浸透了单衣。火塘里的红薯“噗”地炸开焦壳，香气混着蛇类特有的腥甜在屋内弥漫。

张海玥盯着竹叶青泛着冷光的鳞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想起姐姐脖颈处的青黑纹路，又瞥见银环蛇乖巧地缠在张海棠腕间，突然咬咬牙——自己体内流淌着麒麟血，就算被毒蛇咬中，大不了昏睡一场便能解毒。

“拼了！”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指尖缓缓伸向竹叶青高昂的头颅。当食指轻轻戳上蛇头时，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出乎意料的是，原本吐着信子的毒蛇只是歪了歪脑袋，翠绿色的竖瞳里竟泛起几分懵懂。

“它...它没咬我！”张海玥的声音带着惊喜。胆子大了几分，她索性伸出整个手掌，顺着竹叶青背部的鳞片轻轻抚摸。冰凉的鳞片如上好的绸缎般顺滑，指腹传来的触感细腻而坚韧，每一片都紧密排列，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翡翠般的光泽。

“太神奇了...”她的眼睛亮了起来，完全忘记了最初的恐惧。竹叶青似乎也很享受这份抚摸，蛇身主动缠绕在她手腕上，像一条灵动的翡翠手链。比起民宿那只毛茸茸的小黄鸡，这条剧毒的竹叶青反而多了几分神秘的吸引力，让她忍不住感叹：“原来毒蛇也可以这么可爱！”

张海棠看着妹妹惊叹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跳动的烛火在她眼底投下暖光，映得锁骨处的青黑纹路若隐若现。

“对了，给你看看这个。”她忽然想起什么，抬手晃了晃右腕。那里密密麻麻盘着数百条金线蛊，每一条都比头发丝还细，相互缠绕交叠成厚重的“金绳”，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这些蛊虫浑身泛着丝绸般的光泽，此刻挤成一团酣睡，在昏黄灯光下宛如缠绕着液态黄金。

张海玥凑近细看，倒抽一口冷气。这些天她一首以为是手工编织的精美手链，此刻才惊觉竟是活生生的蛊虫！更令她震惊的是，当姐姐用指尖轻轻戳了戳“金绳”，沉睡的蛊虫们竟像被挠到痒处般，数百条细若游丝的躯体同时懒洋洋地蠕动起来，金芒流动间恍若银河倾泻。

好奇心战胜了恐惧，她试探着伸出指尖。一条金线蛊立刻顺着触感爬了上来，冰凉的身躯在她手腕上绕出精致的花纹，复眼闪烁的细碎光芒仿佛在好奇打量新主人。蛊虫爬行时带来的酥麻感，比羽毛拂过更轻柔。

“这条给你防身。”张海棠指尖轻弹，又有数十条金线蛊如流光般顺着她的手背滑下，乖巧地缠上张海玥的手指，“没事还能逗着玩，它们比小狗还通人性。”

张海玥望着手腕上渐渐排列成花朵形状的金线蛊，眼睛亮得惊人：“谢谢姐姐！”烛火摇曳间，数百条金线蛊同时闪烁，在张海棠腕间织出流动的金色星河，蛊虫们相互摩擦发出的细微“簌簌”声，像是在哼唱古老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