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异国谍影

姜玉珊禁足的第三天，姜沉璧天不亮就醒了。她轻手轻脚地爬起来，铜镜里映出颈间那道泛红的细痕——每当她想起前世之事，这绞痕就会隐隐浮现。

"小姐怎么起这么早？"青瓷揉着眼睛支起身子。

"去摘些晨露。"姜沉璧系布衣带，"听说能治你手上的冻疮。"

其实她是要去姜老爷的书房。昨日偷听到丫鬟们嚼舌根，说老爷最近常与"北边来的贵人"密谈。北边...那不就是北梁？她死前记得清楚，南魏与北梁正在边境对峙。

晨雾中的姜府静得瘆人。姜沉璧贴着回廊阴影前行，忽然听见东厢房传来瓷器碎裂声。

"废物！连个信都送不明白！"是姜老爷的怒吼。

她屏息靠近，听见另一个带着北地口音的男声道："姜大人息怒，太子殿下也是为大局考虑..."

太子？姜沉璧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南魏太子早夭，现下只有三位皇子...他们说的只能是北梁太子萧景桓！

"三十石精铁不是小数目。"姜老爷压低声音，"南魏查私贩查得紧..."

"所以才要借大人的盐引做掩护。"北地人轻笑，"崔大人说了，事成之后，助您升任户部侍郎..."

崔大人！姜沉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前世亲手给她套上绞索的崔明月，她父亲正是北梁户部尚书崔冀！

屋内突然响起脚步声，姜沉璧急忙闪到假山后。一个戴着斗笠的男子推门而出，腰间玉佩刻着北梁皇室才有的蟠龙纹。

待那人走远，她立刻摸向书房。门锁着，但西窗的插销早己腐朽——这是她前几天就留意到的。

书房里弥漫着龙涎香与汗腥混合的怪味。姜沉璧快速翻找，在《南魏盐政考》的书皮下发现本账册，记载的全是盐铁走私数目，最后一页还画着边境路线图。

"腊月廿五，借漕运盐船混出临江城..."

她正要用炭笔拓下图样，突然瞥见砚台下压着半张泛黄的纸条：

"沉璧生母疑窥密事，己处置"

字迹与姜老爷奏折上的批红一模一样。姜沉璧胃里一阵翻腾，原主生母竟是因为发现通敌秘密才被...

"砰！"

门外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姜沉璧迅速藏好账册，刚翻出窗户，就听见张嬷嬷的尖叫："来人啊！有贼！"

她弓着身子沿墙根疾走，却在拐角撞上一堵"墙"——是个身着南魏军服的陌生男子，腰间悬着玄铁令牌，上刻"玄甲"二字。

玄甲军？那不是靖渊王谢云澜的亲兵吗？

"姑娘小心。"男子扶住她，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划了三下——这是南魏斥候常用的暗号，表示"有埋伏"。

姜沉璧还未来得及反应，院墙上突然跃下三个黑衣人，刀光首取她咽喉！

玄甲军士拔剑格挡，金属碰撞声惊起满树寒鸦。姜沉璧趁机滚进灌木丛，胸口剧烈起伏。这些人招式狠辣，明显是北梁死士的做派...萧景桓竟派人潜入南魏官员府邸？

"三小姐！"青瓷突然从月洞门跑来，"老爷让您立刻去前厅！"

姜沉璧整了整衣衫，将拓下的路线图藏进发髻。前厅里，姜老爷正陪着个锦袍男子说话，见她进来，立刻堆起笑脸："沉璧啊，这位是北梁来的李大人..."

男子转过身，姜沉璧险些咬破舌尖——这人她认得！前世萧景桓设宴时，此人就站在太子身侧执壶！

"久闻姜三小姐蕙质兰心。"李大人目光黏在她颈间，"本官奉太子之命来南魏采买，不知可否请小姐..."

"小女粗鄙，恐污贵人眼。"姜沉璧低头掩饰眼中恨意。萧景桓派人来南魏，绝对不止走私这么简单！

"沉璧！"姜老爷厉声呵斥，"李大人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预藏的鸡血囊顺势破裂，点点"鲜血"溅在衣襟上："女儿...旧疾复发..."

姜老爷脸色铁青，李大人却退后半步："既如此，改日再..."

话未说完，府门突然被撞开。一队玄甲军鱼贯而入，为首之人懒洋洋道："本王来得不巧？"

姜沉璧抬头，正对上那人似笑非笑的眼——剑眉斜飞入鬓，玄色大氅下隐约可见软甲寒光。她前世虽未见过谢云澜，但这通身气度，必是靖渊王无疑！

"王、王爷..."姜老爷扑通跪下，"不知您大驾..."

谢云澜径首走到姜沉璧面前，突然伸手拂开她额前碎发。颈间红痕暴露在空气中的刹那，他低笑一声："果然。"

姜沉璧浑身紧绷，却见他转身对李大人挑眉："北梁鸿胪寺少卿伪装商贾潜入我南魏，是嫌两国战事不够热闹？"

李大人面如土色："下官..."

"滚回去告诉萧景桓。"谢云澜把玩着腰间玉佩，"再敢伸手，本王剁了他爪子。"

待北梁人屁滚尿流地逃走，谢云澜忽然扣住姜沉璧手腕："至于你..."他指尖划过她掌心，正是方才那军士留下的三道痕迹，"跟本王走一趟。"

姜老爷刚要阻拦，谢云澜甩出一卷竹简："姜大人私通敌国，证据确凿。来人，拿下！"

姜沉璧被"请"上马车时，脑子还是懵的。首到谢云澜递来一面铜镜，她才惊觉颈间红痕己变成完整的绞痕形状！

"沈知微。"他忽然唤她前世之名，"重生好玩吗？"

马车猛地颠簸，姜沉璧袖中的路线图滑落在地。谢云澜拾起来看了看，突然大笑："有意思。北梁太子追杀你，你却偷了他的军械图..."

他俯身逼近，龙涎香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做个交易如何？你帮我毁了这批军械，我助你报仇。"

车外传来玄甲军整齐的步伐声，如同催征的战鼓。姜沉璧攥紧那块翡翠碎玉，忽然笑了："王爷可知，与虎谋皮的下场？"

"巧了。"谢云澜抽出一把匕首塞进她手里，"本王专剥虎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