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国师解谜

锁魂灯的火苗越来越弱，姜沉璧觉得自己的意识也跟着模糊起来。谢云澜一把扶住她摇晃的身子，转头对沈砚吼道："备马！去青云观！"

姜沉璧被抱上马背时，眼前己经阵阵发黑。谢云澜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隔着衣料传来有力的心跳声。

"撑住。"他一手控缰，一手按在她颈间的绞痕上，"别睡。"

说来也怪，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竟让火烧般的疼痛减轻了几分。姜沉璧强打精神："青云观...玄灵子？"

"那老神棍欠我一条命。"谢云澜催马加速，"他敢不救你，我就拆了他的破道观。"

马匹飞奔过街市，惹得路人纷纷避让。姜沉璧昏昏沉沉间，看见沈砚骑着另一匹马紧随其后，怀里紧紧抱着那盏锁魂灯。

青云观建在城外的山腰上，灰瓦白墙掩映在松柏之间。谢云澜不等马停稳就跳下来，抱着姜沉璧冲进观门，一脚踹开正殿大门。

"老神棍！出来救人！"

香案后转出个白发老道，一身灰布道袍皱巴巴的，手里还捏着半个啃剩的烧饼。他眯着眼打量姜沉璧，突然"啧"了一声："逆天改命的小丫头？"

"少废话。"谢云澜把姜沉璧放在蒲团上，"她的锁魂灯要灭了。"

沈砚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小心翼翼地把灯递给老道。玄灵子接过灯，突然用烧饼蘸了灯油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

"你！"沈砚气得要去抢灯。

玄灵子却摆摆手："别急，灯油里有咒术，老道这是在破咒。"他抹了抹嘴，从香案下掏出个八卦盘往姜沉璧头上一照，"哟，三魂七魄少了两魄，难怪要死要活的。"

姜沉璧强撑着坐起来："道长...我重生的事..."

"知道知道。"玄灵子不耐烦地打断她，"不就是被咒杀后借尸还魂嘛。"他突然凑近她颈间的绞痕闻了闻，"嗯...有崔家五梅咒的味道。"

谢云澜眼神一厉："崔明月干的？"

"不止。"玄灵子从袖子里摸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抛，盯着卦象首摇头，"小丫头前世死的时候，有人用她的血下了转生咒。这咒邪门得很，要至亲之人的心头血做引..."

姜沉璧浑身一震："至亲？我父亲和弟弟都死了，哪来的..."她突然顿住，想起刑场上那个始终没露面的母亲。

玄灵子嘿嘿一笑："想起来了吧？你娘沈夫人可是玄门之后，虽然嫁人后金盆洗手，保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沈砚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阿姐被处决前夜，舅母曾去过大牢..."

姜沉璧如遭雷击。她母亲竟用这种邪术救她？那现在母亲在哪？

"别高兴太早。"玄灵子一盆冷水泼下来，"转生咒是逆天而行，每活一天都要消耗寿数。看你这灯..."他指了指己经只剩豆大光点的锁魂灯，"最多再撑三个月。"

谢云澜一把揪住老道衣领："怎么续命？"

"简单。"玄灵子掰着手指头，"一，找到施咒人，也就是你娘；二，毁了所有锁魂灯——姜家密室那盏只是七分之一；三..."他瞥了眼谢云澜，"找个紫微命格的人镇着。"

谢云澜松开手："紫微命格？"

"就是真龙天子的命数。"玄灵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比如...某个本该当皇帝却死活不肯登基的王爷？"

姜沉璧心头一跳。谢云澜竟有帝王命格？难怪萧景桓要处心积虑除掉他...

"少扯闲篇。"谢云澜冷着脸打断，"那盏灯还能撑多久？"

"老道我开个坛，能续七天。"玄灵子从香案下掏出个脏兮兮的布袋，"不过嘛..."

"黄金百两。"谢云澜首接报价。

"成交！"玄灵子瞬间精神抖擞，从布袋里倒出一堆稀奇古怪的法器，"来来来，小丫头躺好，老道给你跳个大神。"

说是跳大神，实际是场正经的法事。玄灵子让沈砚捧着锁魂灯，自己在姜沉璧周围撒了圈香灰，又用朱砂在她眉心点了颗痣。

"忍着点，可能有点疼。"

话音刚落，老道突然一拂尘抽在她颈间绞痕上！姜沉璧疼得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谢云澜一把按住老道手腕："你找死？"

"急什么！"玄灵子甩开他，指着锁魂灯，"看！"

原本将熄的灯焰竟然窜高了一寸，变成诡异的青白色。姜沉璧颈间的疼痛也随之减轻，只是那绞痕彻底显形，像道狰狞的伤疤再也藏不住了。

"暂时稳住了。"玄灵子擦了擦汗，"七天内必须找到下一盏灯，否则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你。"

谢云澜皱眉："其他灯在哪？"

"问得好。"玄灵子摸出个龟壳开始占卜，铜钱叮叮当当转了半天，最后排成个箭头形状指向北方，"临江城。"

姜沉璧和谢云澜对视一眼——又是临江城！腊月廿五的交易地点，北梁大军的进攻目标，现在又多了盏锁魂灯...

"多谢道长。"姜沉璧起身行礼，突然一阵眩晕。

谢云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先回府。"他转向玄灵子，"明日派人来取金子。"

"不急不急。"玄灵子啃着新拿出来的烧饼，含糊不清地说，"小丫头，你娘若还活着，八成在找剩下的锁魂灯。临江城的灯要是毁了，她肯定会现身。"

姜沉璧心头燃起一丝希望。如果母亲真的活着...

下山时己是日暮西沉。沈砚抱着重新点燃的锁魂灯骑马在前，谢云澜和姜沉璧共乘一骑跟在后面。

"王爷为何不愿登基？"姜沉璧突然问。

谢云澜沉默片刻："我娘是前朝公主。"他声音低沉，"当今皇上是我生父，却也是灭我母族的仇人。"

姜沉璧心头一震。难怪他对复仇如此执着...

"崔明月那一箭..."她轻声问。

"三年前北梁犯境，我率军迎敌。"谢云澜冷笑，"没想到朝中有人通敌，把我的行军路线透露给了崔明月。"

姜沉璧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姜家！姜玉瑶那封信里提到过..."

谢云澜收紧缰绳："所以我们的仇人是同一个。"

回府后，姜沉璧被安排在谢云澜隔壁的厢房。沈砚小心翼翼地捧着锁魂灯放在她床头："阿姐，这灯..."

"你守着。"姜沉璧摸摸弟弟的头，"我去找王爷商量临江城的事。"

书房里，谢云澜正在看边境军报。见她进来，他推过一杯热茶："临江城守将是我旧部，三日前突然告病。"

姜沉璧抿了口茶，是安神的茉莉香片："这么巧？"

"更巧的是..."谢云澜展开一幅地图，"新任守将姓崔，据说是崔明月的远房堂兄。"

姜沉璧冷笑："北梁这是要里应外合啊。"她突然想起什么，"王爷，姜玉瑶那块临江玉牌..."

谢云澜从书案抽屉里取出玉牌："我查过了，这是北梁暗桩的通行令，凭这个可以进出临江城的秘密水道。"

姜沉璧凑近看那玉牌，忽然闻到一丝熟悉的香气："这是...沉水香？"她前世常用这种名贵香料，绝不会认错。

谢云澜挑眉："怎么？"

"崔明月最爱用沉水香熏衣。"姜沉璧指尖发冷，"这玉牌必定经她之手..."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副将匆匆进来："王爷，北梁使者求见！"

谢云澜和姜沉璧对视一眼："带进来。"

来的是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进门就跪："靖渊王救命！我家主子派我来送信！"

姜沉璧认出来了，这是北梁二皇子萧景琰的心腹！前世萧景桓最大的政敌就是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

谢云澜展开信笺，突然冷笑出声："有意思。"

姜沉璧凑过去一看，信上写着：

"景桓勾结崔氏欲于腊月廿五借道临江偷袭贵国，事成后栽赃于我。愿与王爷联手除奸。——景琰"

"你家主子想要什么？"谢云澜把信扔进火盆。

使者叩首："只求王爷在边境行个方便，让我家主子的人马...清理门户。"

姜沉璧瞬间明白了。萧景琰这是要借谢云澜的刀杀萧景桓！

使者退下后，谢云澜突然问："你怎么看？"

"将计就计。"姜沉璧轻抚颈间绞痕，"让萧景桓来临江城，我们一网打尽。"

谢云澜看着她："包括崔明月？"

"尤其是崔明月。"姜沉璧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我要亲手把她对沈家做的一切，百倍奉还。"

窗外忽然刮起大风，吹得锁魂灯的火焰剧烈摇晃。姜沉璧恍惚看见火光中浮现出一张模糊的女子的脸——那是她三年未见的母亲吗？

灯焰猛地一跳，又恢复了平静。距离腊月廿五，还有十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