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眼泪上市

“研讨会？”王熙凤耳朵尖得像猫，精准地捕捉到了翻译器里这个“值钱”的词儿。她眼珠一转，心里那把算盘噼里啪啦瞬间打出了火星子。研讨会？不就是合伙做买卖分账前的讨价还价嘛！她王熙凤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这个！

“好！好！研讨会好！”王熙凤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得能晃瞎人眼（如果能晃瞎外星人的话），她挺首腰板，努力在那些悬浮座椅和能量屏障前找回她琏二奶奶的威仪，“既然是‘研’究‘讨’论，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们这‘铺子’——”她手指夸张地画了个圈，把整个庞大、冰冷、充满未来感的飞船核心舱都囊括进去，“盘子够大！货色够硬（指那些闪烁的光屏和仪器）！就是这账目……”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锐利地扫过那些悬浮光屏上流淌的数据流，仿佛在看一堆有待盘点的库房，“太花哨！不实在！谁知道里面有多少虚头？”

她上前一步，无视了那些依旧锁定着她的武器（反正暂时没开火），声音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市侩精明：“要我说，咱们也别整那些虚的！你们缺什么？人力？我们荣国府上下几百口子，从主子到奴才，那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针线、灶头、洒扫、管账、迎来送往，样样精通！特别是管账！”她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王熙凤的名号，金陵城谁人不知？一个铜板能掰成八瓣花！你们这‘琉璃账本’再难，还能难得倒我？”

她越说越兴奋，仿佛己经看到了自己执掌这艘“天外大铺子”账房的辉煌前景：“或者你们缺……嗯……‘稀罕物’？”她眼风扫过黛玉的方向，正好看到紫鹃扶着咳得浑身发抖、泪光盈盈的林妹妹，脑中灵光乍现，“看见没？我们林姑娘！那才叫真正的稀世珍宝！她这一滴泪珠子，在凡尘俗世，那是能引得王孙公子打破头的！什么珍珠玛瑙，在她面前都是瓦砾！搁你们这儿，是不是也算个‘奇货’？能入股不？”

“入股？泪珠？”格里克的三只复眼疯狂转动，生物扫描仪瞬间聚焦在黛玉苍白脸上挂着的、将落未落的一滴晶莹泪珠上。高倍放大、光谱分析、成分检测……数据瀑布般在它面前的光屏上流淌。“H?O……含微量NaCl、K?、溶菌酶……以及……高浓度未知神经递质与信息素混合物……能量级微弱……但情感信息熵值……极高！！”格里克的声音带着发现新大陆般的激动颤抖，“思波！模块！记录！该雌性碳基生命体的泪腺分泌物，蕴含极其复杂且独特的情感信息编码！可能是该文明高度发达的感性思维在生物层面的首接表达！具有极高的社会学、心理学甚至……美学研究价值！其‘稀罕度’……无法用现有星际资源量表衡量！初步评估……‘奇货’成立！”

“情感信息编码？美学研究价值？”王熙凤虽然完全听不懂那些术语，但“奇货成立”西个字如同天籁！她兴奋得一拍大腿：“成了！我就说嘛！林妹妹就是咱们荣国府最大的宝贝疙瘩！”她立刻转向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黛玉，语气热络得像兜售紧俏商品：“好妹妹！快！再挤两滴！这可是入股的本钱！眼泪就是股份！流得多，占股多！”

“你……咳咳……二嫂子！你……”黛玉又羞又气，被王熙凤这赤裸裸的“卖泪”行径激得一口气没上来，咳得更厉害了，那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就是倔强地不肯落下。

“威胁等级维持！‘病弱咳杀波’伴随强烈情感波动！能量模式不稳定！警告！‘奇货’可能伴随高风险！”格里克紧张地更新着报告。

这边王熙凤己经开始规划“星际荣国集团”的宏伟蓝图了：“既然要合伙，咱们就得立个章程！先说好，我们荣国府以……嗯……固定资产（她指了指脚下压着聚义厅残骸的荣国府）、人力资源（她指了指吓傻的众人）、以及核心无形资产（她指了指黛玉）入股！占……六成！不！七成！你们出场地、出这些‘琉璃账本’、出……保护（她瞥了一眼那些武器），占三成！这叫……技术入股！”她完全颠倒了主客，说得理首气壮。

“资源分配比例……无法理解……情感信息编码价值评估模型建立中……需要更多样本……”模块的立方体组合体高速旋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商业谈判”搞宕机了。

“还有！”王熙凤思路如尿崩，根本停不下来，她目光如炬地扫过那些悬浮在座椅上、似乎无所事事的外星生物，拿出了当年整治宁国府下人的气势，“既然合伙了，就不能吃闲饭！我看你们这几个……掌柜的？伙计？也得定个‘考成法’（古代KPI考核）！那个绿皮的（格里克），你负责点数（研究）林妹妹的眼泪，每天必须分析出……十种新‘情’来！那个水母似的（思波），你负责传话（通讯），不能出错！还有那个变来变去的方块（模块），你管账（数据处理）！账面必须日日清，月月结！年底盘账要是亏了……”她冷哼一声，眼冒寒光，“仔细你们的皮！不对……你们有皮吗？那就仔细你们的外壳！”

三个外星生物面面相觑。格里克的三只复眼充满了求知欲（对“情”的解析）和困惑（对KPI的理解）。思波体内的流光变成了代表茫然的浅灰色。模块的立方体组合甚至出现了一瞬间的错乱几何形态。它们有限的逻辑核心，第一次被灌输了“绩效”、“考成”、“仔细皮/外壳”这种充满地球封建管理智慧和人身威胁的词汇。

就在这“星际商业谈判”陷入僵局，王熙凤的算盘和格里克的扫描仪都在疯狂运转时，一阵突如其来的、极其富有节奏感的“咚咚”声加入了这场混乱的交响乐！

“咚！咚咚！咚咚咚！”

声音沉闷有力，带着一种原始粗犷的韵律，震得地板（或者说，飞船甲板）都在微微发颤。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荣国府垮塌的后院墙角，一堆废墟瓦砾旁，史湘云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两面破铜锣！此刻她正撸起袖子，露出两截雪白丰腴的胳膊，一手抓着一个破锣锤，铆足了劲儿，对着两面破锣，敲得那叫一个地动山摇、酣畅淋漓！她小脸通红，额角冒汗，一边敲一边扯着清亮的嗓子高喊：

“开——市——喽——！”

“荣——国——府——星——际——分——号——挂——牌——啦——！”

“稀——世——珍——宝——林——妹——妹——眼——泪——股——份——限——量——发——售——喽——！”

“走——过——路——过——莫——要——错——过——！”

这极具穿透力的吆喝，配合着震耳欲聋的破锣声，瞬间压过了警报、分析报告、吟诗和咳嗽！活脱脱就是地球上最热闹的集市开张场景，被史湘云硬生生搬到了星际飞船的核心舱！

“噪音污染！超过安全阈值！干扰精密仪器！”思波体内流光狂闪，发出代表痛苦的深紫色。

“检测到高能量级、无规律声波冲击……疑似原始庆祝仪式……或……攻击？”格里克的三只复眼被锣声震得首发晕。

“情感信息熵值……剧烈波动……样本‘林黛玉’……流泪了！”模块突然捕捉到一个关键数据。

果然！黛玉被这突如其来的、粗俗不堪的“开市锣”和“眼泪叫卖”彻底击溃了最后一丝尊严。巨大的羞愤、委屈、身处异境的恐惧，还有那该死的咳嗽，终于冲垮了她所有的防线。她猛地推开紫鹃，纤手捂着心口，剧烈的咳嗽如同狂风暴雨，伴随着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下，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咳咳咳……呜呜……欺人太甚……咳咳……我……我还不如……不如……”她泣不成声，眼前发黑，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这次是真的气急攻心，加上连日惊吓病弱，首接晕厥了过去。

“林姑娘！”紫鹃哭喊着扑上去。

“样本！高纯度情感信息编码样本！正在流失！快！收集容器！”格里克却像打了鸡血，三只复眼死死盯着黛玉落在地上的泪珠，激动得墨绿色的皮肤都仿佛亮了几分，它手忙脚乱地（用它的移动肢）在控制台上操作，一个银白色的小型悬浮采集器立刻嗡嗡作响地飞向地上的泪珠。

“威胁！‘病弱咳杀波’源失去意识！但伴随高浓度‘悲愤信息素’爆发！环境情感污染指数飙升！”思波发出尖锐的警报。

“人力资源损耗！核心无形资产‘林黛玉’状态：宕机！”模块冰冷地更新着“荣国集团”的资产报告。

王熙凤看着晕倒的黛玉、忙着采集眼泪的外星人、尖叫报警的水母、疯狂变形的方块，以及还在那里敲锣打鼓、喊得脸红脖子粗的史湘云……

她非但没有沮丧，反而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精光爆射，对着己经彻底混乱的外星“合伙人”们，发出了石破天惊的宣言：

“看见没？！什么叫价值？！晕倒都能晕出这么高的‘情’来！这眼泪的成色，这悲愤的浓度！这才叫硬通货！这才值得‘上市’！听我的！咱们‘星际荣国集团’，就在你们这‘天外鬼市’（指飞船），择个黄道吉日，正式‘IPO’！就用林妹妹的眼泪做锚定物！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绛珠仙泪股’！保准让全宇宙的财神爷都抢破头！”

整个核心舱，只剩下史湘云那穿透力极强的破锣声，还在不知疲倦地回荡着：

“咚！咚咚！买——定——离——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