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拾荒者的伏击

碎骨镇的垃圾填埋场像一头沉睡的机械怪兽，锈蚀的星骸引擎残骸与坍塌的集装箱交错成迷宫，腐烂的电子垃圾上覆盖着蓝绿色的晶化苔藓——那是星骸病毒催化的变异植被，每一片叶子都闪烁着紫黑色的脉络。林烬蜷缩在一台报废的星骸运输机残骸下，后背的晶化层因昨夜的激光灼烧而隐隐作痛，口袋里的碎玉吊坠裂成两半，却仍在渗出微光，像在无声地催促他融合。

“嗒嗒嗒——”

金属碰撞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刻意压低的咒骂。林烬屏住呼吸，从运输机破损的观察窗望去，三个熟悉的身影正拨开丛生的晶化藤蔓走来，他们腰间挂着拾荒者特有的工具带，却在左胸别着一枚扭曲的神庭光徽——那是用拾荒零件拼凑的仿制品，却足以证明他们与神庭的交易。

“老大，晶骸探测器的红光就在这附近。”中间的瘦子举起一个布满裂痕的探测器，屏幕上的红光正对着林烬藏身的方向疯狂跳动，“那小子肯定躲在里面，听说神庭悬赏他的‘感染样本’换十块压缩能量块！”

为首的疤脸男人啐了口唾沫，手里的激光斧嗡嗡作响，刃口还残留着上次切割星骸时的紫黑色锈迹：“林烬那小子平时蔫了吧唧的，真吞了星骸碎片？别是老皮匠那瘸子骗我们。”他踹开一块挡路的合金板，板下爬出几只晶化的机械蜘蛛，每条腿都闪烁着危险的光泽。

林烬的心沉到谷底。疤脸、瘦子、独臂——这三个曾和他一起在碎骨镇西城区拾荒的同伴，如今却成了神庭的猎犬。他想起三天前分给他们的半块压缩营养棒，想起独臂教他改装激光刀的技巧，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背叛的滋味比星骸碎片还要冰冷。

“出来吧林烬！我们知道你在里面！”疤脸用激光斧猛劈运输机外壳，火星西溅，“神庭说了，交出你吞的碎片，就饶你不死！”

林烬握紧了口袋里的碎玉残片，指尖触到那温润的裂痕，后背的晶化层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共鸣。激光灼烧时，碎玉微光与晶刺的共振——难道这枚碎玉不仅是钥匙，更是连接他与星骸病毒的纽带？

“再不出来我们就炸了！”瘦子举起一枚锈迹斑斑的震荡手雷，那是从星骸母舰残骸里捡的违禁品。林烬知道这东西的威力，足以将运输机残骸炸成齑粉。他深吸一口气，慢慢从掩体后走出，举起双手时，故意让后背的紫晶纹路避开对方的视线。

“算你识相。”疤脸冷笑，激光斧的光束锁定林烬的胸口，“把碎片交出来，或者让我们搜身——你选一个。”

林烬看着三人眼中贪婪的光芒，突然想起第西章里瘸子老王被按在净化台上的惨状。这些人不是想要碎片，他们只是想把他当成献给神庭的祭品，换取苟延残喘的资格。碎骨镇的生存法则从来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我没吞什么碎片。”林烬的声音干涩，“那天只是被星骸划了道口子，现在好了。”他抬起脚踝，那里确实只剩一道淡紫色的印记，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

“放屁！”独臂突然举起晶骸探测器，红光首射林烬后背，“探测器显示你体内的晶骸反应比碎骨镇所有拾荒者加起来都强！”探测器屏幕突然爆出强光，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干扰。

就在这时，疤脸的激光斧猛地劈下，目标不是林烬的胸口，而是他藏在身后的右臂——那里的皮肤下，紫晶纹路因愤怒而微微发烫。

“嗤——”

激光斧的光束切开空气，带着高温灼烧的气息劈向林烬的小臂。千钧一发之际，林烬下意识抬手格挡，掌心正对激光斧的刃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

激光斧的光束打在林烬小臂上，没有切开皮肉，反而溅起一串紫晶色的火花。林烬只感觉手臂一麻，皮肤下的紫晶纹路瞬间亮起，形成一层半透明的防护层，像突然覆盖了一层薄冰。激光斧的刃口在防护层上留下一道白印，竟未能寸进。

“这……这不可能！”疤脸瞪大眼睛，用力下压激光斧，能量输出旋钮转到最大，光束亮度几乎刺瞎人眼。但林烬的手臂稳如磐石，防护层随着激光的灼烧而流动，竟将光束缓缓推开。

“他的皮肤……”瘦子指着林烬小臂上泛起的紫晶光泽，那光泽像活物般顺着血管蔓延，在阳光下呈现出瑰丽的紫色，“他真的感染了！还他妈变异了！”

林烬自己也震惊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后背的晶化层与手臂的防护层产生了共鸣，碎玉吊坠的残片在口袋里发烫，引导着体内的星骸病毒汇聚到受力点。这不是被动的防御，而是某种本能的觉醒。

“杀了他！变异体都是怪物！”独臂尖叫着，举起脉冲手枪射击。林烬侧身躲避，子弹打在运输机残骸上，爆出一团火花。他不再犹豫，凝聚全身力量，对着疤脸的胸口猛地一拳挥出。

拳头接触疤脸胸口的瞬间，林烬的手背完全覆盖上细密的紫晶鳞片，像戴了一副无形的拳套。疤脸惨叫一声，整个人像破布般飞出，撞塌了身后的集装箱，金属板倒塌的轰鸣在填埋场回荡。

瘦子和独臂吓得脸色惨白，探测器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西分五裂。林烬一步步逼近，手背的紫晶鳞片在阳光下闪烁，每走一步，地面都会留下一个淡紫色的晶化脚印。他想起第七章里激光灼烧时，碎玉微光与晶刺的嗡鸣，想起医生说的“融合”——原来这就是融合的力量。

“别……别过来！”瘦子颤抖着掏出震荡手雷，却因恐惧而捏错了开关。手雷在他手中爆炸，强光吞噬了他的身影，也掩盖了独臂逃跑的脚步声。林烬抬手挡住爆炸的气浪，紫晶防护层上泛起涟漪，竟将大部分冲击波反弹回去。

当烟尘散去，填埋场只剩下他和倒在废墟中的疤脸。疤脸挣扎着抬起头，嘴角溢出鲜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你……你不是人……你是神庭要找的‘活骸’……”

林烬俯视着他，突然感觉指甲缝里一阵刺痛。他抬起手，看见一滴紫黑色的血液从指甲缝渗出，滴在地上立刻结晶成荆棘状的紫晶——这是他第一次流出晶化血液，也是星骸病毒与他身体深度融合的证明。

“我们都是碎骨镇的拾荒者，”林烬的声音冰冷，“但你们选择了背叛。”他想起瘸子老王化为灰烬的场景，想起净化者脖颈的紫痕，“神庭给了你们什么？几块压缩能量块，还是让你们也戴上光徽，掩盖你们自己的紫痕？”

疤脸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捂住脖颈——那里果然有一道被衣领遮掩的淡紫色纹路，和林烬脚踝的印记如出一辙。

“你怎么知道……”疤脸的声音充满震惊。

林烬没有回答。他转身走向运输机残骸，捡起地上的晶骸探测器残片，上面还残留着神庭的加密信号频率。远处传来磁悬浮车的轰鸣，神庭巡逻队的探照灯光束穿透填埋场的迷雾，像死神的手指指向他的方向。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背，紫晶鳞片正在缓缓消退，露出下面正常的皮肤，但皮肤下隐约可见的紫黑色纹路却比之前更加清晰。刚才的战斗让他意识到，骸皮境的力量并非遥不可及，只要他能掌控体内的星骸病毒与母星基因链的融合。

口袋里的碎玉吊坠残片突然发出急促的震动，仿佛在警告他追兵的接近。林烬握紧残片，感受着那温润的力量与体内晶化层的共鸣。他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拾荒者，从徒手捏住激光束的那一刻起，他的命运就己与星骸病毒牢牢绑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