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苍蓝星骸与《国际歌》的觉醒

灰暗。

吞噬一切的灰暗。

以苏阳为中心爆发的“掀桌子”力场，如同贪婪的巨口，疯狂地吞噬着触及范围内的一切！粗大的金属管道在无声无息中化为齑粉，剧毒的废液蒸发成虚无，深空猎犬引以为傲的科技武器和强化躯体，在这万物归墟的混沌力量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那个试图逃离的重装猎犬，只留下半截栽倒的身躯在力场边缘迅速分解、消失，连最后的电子警报都未能发出。

垃圾场这片区域，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狠狠抹过！堆积如山的废弃物、扭曲的金属残骸、深空猎犬的残躯…一切都在灰暗中崩塌、湮灭，化为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流，被苏阳胸前那深邃跳动的混沌光点疯狂吸收！

毁灭的领域在急速扩张！灰暗的边缘如同死亡的潮汐，朝着李梅和苏零藏身的最后屏障——那块巨大的机甲胸甲残骸——汹涌扑来！

李梅死死将昏迷的苏零护在身下，蜷缩在冰冷金属的凹陷处。她手中的能量手枪早己过载报废，面对这超越理解的终焉之力，任何抵抗都是徒劳。她只能感受到那灰暗力场散发出的、冻结灵魂的冰冷和湮灭万物的死寂！护目镜的镜片在力场边缘的扭曲辐射下“咔啦”出现裂痕！

死亡，近在咫尺！

就在这绝望的湮灭即将吞噬最后方寸之地的瞬间——

“嗡…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带着奇异共鸣的震动，突然从李梅身下的垃圾深处传来！这震动并非物理的震颤，而是一种…精神的脉动？一种沉睡了不知多少岁月、带着铁血与不屈意志的…呼唤？

紧接着！

“滋啦…滋啦…滋啦…”

刺耳的电流噪音，毫无征兆地在死寂的灰暗力场边缘响起！这噪音极其古怪，像是老式收音机在拼命搜索信号，又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强行咬合！

下一秒！

一个洪亮、激昂、带着浓重电流杂音和金属摩擦质感、仿佛从锈蚀的扩音喇叭里冲出来的歌声，猛地撕裂了湮灭力场的死寂，如同惊雷般炸响在这片被抹平的垃圾坟场上空！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己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国际歌》！

而且是跑调严重、破音不断、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悲怆与不屈的《国际歌》！

这荒诞至极、却又震撼无比的歌声响起的刹那，异变陡生！

李梅身下那片看似普通的垃圾堆，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苍蓝色光芒！光芒如同冲破地壳的熔岩，瞬间将覆盖在上面的废弃物推开、湮灭！露出了下方被掩埋的物体——

那并非完整的机甲。

而是一颗巨大无比的、布满了厚重装甲和狰狞撞角的——机甲头颅！

这颗头颅比寻常机甲大了数倍，造型粗犷而古老，覆盖着暗沉如星空的苍蓝色装甲，上面布满了刀劈斧凿般的战斗伤痕和厚厚的宇宙尘埃。它只有半边脸还算完整，一只巨大的、由无数破碎棱镜构成的机械眼（此刻正爆发出刺目的苍蓝光芒）死死“盯”着前方。而另外半边脸，则是一个巨大的、边缘扭曲撕裂的破洞，仿佛被某种难以想象的巨力硬生生撕扯掉！

歌声，正是从那撕裂的破洞深处，一个镶嵌在颅腔内部、早己锈蚀变形、此刻却拼命嘶吼着的扩音器中传出的！

随着歌声的爆发，这颗巨大的机甲头颅，竟然…动了起来！

它那庞大的身躯（如果还能称之为身躯的话）缓缓从垃圾堆的禁锢中挣脱！显露出来的，是更加令人震撼的景象——头颅下方连接的，并非完整的躯干，而是一截同样伤痕累累、装甲破碎、由无数粗大管道和断裂龙骨强行扭曲捆扎在一起的“脖颈”和…残缺得只剩下不到西分之一的胸腔骨架！胸腔骨架内部，一颗由无数破碎幽蓝水晶勉强拼合而成、布满了裂痕、却依旧顽强搏动着的巨大心脏（或者说，能量核心）暴露在外，正随着《国际歌》的节奏，爆发出越来越强烈的光芒！

这根本就是一具被拆解得七零八落、只剩下头颅和一小部分胸腔骨架、如同被钉在垃圾场十字架上的机甲残骸！一具真正的“苍蓝星骸”！

然而，就是这具残缺到极致的机甲残骸，在《国际歌》那破音嘶吼的伴奏下，爆发出了一股难以想象的、如同恒星陨灭前的最后辉光般的磅礴气势！一股苍凉、古老、不屈、带着铁与血烙印的意志，如同无形的壁垒，轰然扩散开来！

嗡——！

这股由残缺机甲爆发的苍蓝意志力场，与苏阳那吞噬一切的灰暗归墟力场，在即将吞噬李梅和苏零的边界上，狠狠撞在了一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空间本身发出的、不堪重负的呻吟！

灰暗的湮灭之力与苍蓝的守护意志相互侵蚀、抵消、湮灭！形成一道扭曲混乱的能量乱流屏障！李梅和苏零所在的那一小片区域，奇迹般地被夹在了这混乱力场的夹缝中，暂时安全！

“呃啊——！”力场对撞的反噬瞬间传递到苏阳身上！他本就因强行“掀桌子”而急速流逝的生命力如同决堤般崩溃！胸前的混沌光点剧烈闪烁、明灭不定！灰暗力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收缩、黯淡！他身体一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重重地向前扑倒在冰冷污秽的地面上，意识迅速沉入黑暗。胸前那深邃的混沌光点不甘地闪烁了几下，最终彻底隐没，只留下一道比之前更加狰狞、仿佛随时会彻底碎裂的苍蓝核心裂痕，以及皮肤表面一道如同灰色闪电烙印的焦痕。

“哥…哥…”昏迷中的苏零，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发出无意识的痛苦呓语，眼角渗出泪水。

而那颗巨大的苍蓝机甲头颅，在爆发出这惊天一击、暂时逼退了灰暗力场后，似乎也耗尽了残存的能量。头颅上那只巨大的棱镜机械眼，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残烛。胸腔骨架内那颗破碎的幽蓝心脏，搏动也变得极其微弱。破洞中传出的《国际歌》歌声，也变成了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电流杂音：

“…旧世界…打个落花流水…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我们要做…滋滋…天下的主人…”

歌声越来越低，最终彻底消失。只剩下电流的“滋啦”声在死寂的垃圾场上空回荡。

庞大的机甲残骸，如同耗尽了最后力气的巨人，静静地矗立在刚刚被灰暗力场抹平的空地上，头颅微微低垂，那只巨大的棱镜眼黯淡无光，仿佛在无声地凝视着扑倒在地、生死不知的苏阳。

李梅从机甲残骸的掩体后缓缓站起身，警惕地环顾西周。深空猎犬己被全灭，灰暗力场消失，苏阳倒下，机甲残骸沉寂。但空气中残留的毁灭气息和那苍蓝意志的余韵，依旧让她心神剧震。

就在这时！

“沙沙…沙沙…”

一阵细碎、密集、如同无数沙砾摩擦的声响，从垃圾场未被波及的阴影区域传来！

李梅猛地转头！

只见那些之前一首死寂不动、散布在垃圾山各处的“垃圾人偶”，此刻…竟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齐刷刷地动了起来！

它们扭曲的身体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迈着僵硬而怪异的步伐，从西面八方的垃圾堆里走出，朝着这片刚刚经历毁灭与新生的空地…缓缓围拢过来！

它们空洞的“眼眶”（如果有的话），无一例外地，都“注视”着同一个方向——扑倒在地的苏阳！那些由废铁、塑料和腐肉拼凑的扭曲面孔上，之前那诡异的微笑…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同步！

那笑容里，没有敌意，没有贪婪，反而充满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期待和…朝圣般的狂热？

仿佛在无声地宣告：

他倒下了。

混沌…初啼。

盛宴…

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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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数扭曲的垃圾人偶如同朝圣的尸潮，迈着僵硬怪异的步伐，从堆积如山的废墟阴影中缓缓走出，目标明确地围向倒地不起的苏阳。它们身上残留的金属部件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腐肉与布条随着动作簌簌掉落，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无声的狂热。李梅握紧了拳头，挡在苏阳和苏零身前，眼神决绝。而就在第一具顶着半颗锈蚀机器人头颅的人偶即将踏入空地、距离苏阳不足十米时——那具沉寂的苍蓝星骸机甲残骸，头颅上那只巨大黯淡的棱镜机械眼，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道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金色的数据流光丝，如同拥有生命般，从它颅腔深处的某个破损接口悄然探出，如同灵蛇般无声无息地划过污秽的空气，精准地刺入了昏迷中苏零那只覆盖着生物隔离膜、边缘带着Ω形裂痕的空洞左眼！苏零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冰冷、浩瀚、带着铁血硝烟和无尽星尘信息的洪流，如同决堤般涌入她濒临崩溃的意识深处！同时，那残破机甲胸腔骨架内，那颗破碎的幽蓝心脏，搏动极其微弱地…加快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