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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灯塔的涂鸦与失控的困兽
“灯塔……”
这个如同鬼魅般缠绕着她的词语,在容烟脑中疯狂盘旋,带着张姨血泊中最后的不甘和指向沈宅的绝望手势。它像一枚烧红的铁钉,狠狠楔入她因甜甜失踪而濒临崩溃的神经,带来尖锐的刺痛和一丝……荒诞的联想。
灯塔?
沈聿言那幅诡异的涂鸦!那幅画着筒子楼、尸体、弩箭、奔逃女人和滴血莲花的画!画纸的背面……她当时心神巨震,只匆匆扫了一眼,似乎……似乎还有别的潦草线条?当时她只以为是混乱的笔触,现在想来……
一个近乎疯狂的念头瞬间攫住了她!
容烟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赤着血污未干的双脚,不顾一切地冲向书房!身后是陈默焦急的呼喊和安保队长煞白的脸,她充耳不闻。
“砰!”
书房门被狠狠撞开。
她像一头扑向猎物的母豹,冲到书桌前,一把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那里存放着所有她认为需要封存、却又不忍彻底销毁的、与沈聿言有关的东西。包括……那本被护士收走的涂鸦画册和那支猩红的蜡笔!
她颤抖着手,粗暴地翻开画册,首接翻到那页浸染着不祥气息的涂鸦——筒子楼、尸体、弩箭、奔逃的血莲……她的目光死死钉在画纸的背面!
果然!
在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被蜡笔用力划过的潦草线条深处,在纸张的右下角,被层层叠叠的红色覆盖之下,赫然有几笔极其用力、几乎要戳破纸张的、歪歪扭扭的勾勒!
那不再是混乱的涂鸦!
那是一个……极其简陋、却特征鲜明的图形!
一座塔!
一座竖立的、带着明显向上收束尖顶的塔!塔身旁边,还画着几道弯曲的、代表光芒的射线!
灯塔!
沈聿言在混乱失忆的状态下,在那幅预示了城西血案的涂鸦背面,画了一座灯塔!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容烟!沈聿言!又是他!他怎么可能知道“灯塔”?他画下这座灯塔的时候,张姨甚至还没发出那条指令!他甚至还在昏迷中!
这绝非巧合!他的大脑……他的失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总!”陈默气喘吁吁地追进书房,看到容烟死死盯着画纸、脸色惨白如鬼的样子,心头一紧,“您……”
“查!”容烟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骇人的红光,声音嘶哑却带着毁灭一切的决绝,她将画纸背面那座简陋的灯塔图案狠狠拍在陈默面前,“动用所有资源!给我查!南城及周边所有海域、港口、岛屿、甚至内陆有灯塔标识的废弃建筑!所有名字、代号、隐喻涉及‘灯塔’的地方!范围……给我扩大到全国!重点筛查与沈氏、与王副总、与张姨过去可能有关联的点!二十西小时!我要结果!”
她的声音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甜甜……就在‘灯塔’!必须找到她!”
“是!明白!”陈默看着那幅简陋却如同诅咒般的灯塔涂鸦,瞳孔剧震,立刻领命,抓起画纸转身狂奔而去。
容烟脱力般跌坐在冰冷的椅子上,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画纸上那座简陋的灯塔,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无声地嘲笑着她的无能。甜甜……她的女儿……被带去了一个由失忆丈夫诡异涂鸦揭示的、虚无缥缈的“灯塔”!希望渺茫得如同大海捞针,绝望却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将她淹没。
她双手捂住脸,滚烫的泪水混合着手上尚未干涸的血污,从指缝中汹涌而出。压抑了太久太久的恐惧、无助、愤怒和滔天的悔恨,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
中心医院,VIP病房。
死寂。只有心电监护仪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像在丈量着时间的流逝,又像是在为某种潜伏的危机倒数。
沈聿言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面容在灯光下苍白得近乎透明。输液管里的液体,一滴,一滴,缓慢地流入他的静脉。
突然!
他插着输液管的手背,几不可查地痉挛了一下!幅度极小,快如错觉。
紧接着,他平稳的呼吸节奏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紊乱。眉头开始无意识地蹙紧,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开始了轻微、快速的转动。
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原本平滑的曲线,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却异常尖锐的凸起!随即又迅速回落,仿佛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只激起一圈微澜。
守在床边的护士正低头记录着数据,并未立刻察觉这转瞬即逝的异常。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几秒钟后。
沈聿言的身体猛地一震!幅度比刚才大了许多!整个病床都随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
“呃……”一声痛苦压抑的呻吟,从他紧抿的唇间溢出!
护士猛地抬头,惊愕地看向病床!
只见沈聿言的眉头己经拧成了痛苦的结,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抽搐,手臂肌肉绷紧,插着输液管的手背上,血管因为用力而狰狞地凸起!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灯骤然亮起!刺耳的蜂鸣声瞬间撕裂了病房的死寂!
“滴滴滴——!!!”
屏幕上,原本规律的曲线变成了疯狂跳跃的锯齿波!心率数值如同失控的野马,从80瞬间飙升至140、160……并且还在持续攀升!
“沈先生!沈先生!”护士脸色大变,一边扑向呼叫铃用力拍下,一边试图按住沈聿言抽搐的手臂,“医生!快来人!沈先生情况不对!”
沈聿言对护士的呼喊毫无反应。他仿佛被拖入了最可怕的梦魇深渊,身体剧烈地挣扎扭动起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沉痛苦的嘶吼!力量大得惊人,护士几乎按不住他!
“按住他!小心输液管!”值班医生带着两名护士和一名护工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骇然失色!
“心率180!血压飙升!室上速!快!准备镇静剂!除颤仪备用!”医生一边快速检查,一边急促地下达指令。
护工和两名护士合力,才勉强将狂躁挣扎的沈聿言固定在病床上。他的双目依旧紧闭,但眼睑下的眼球疯狂转动,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痛苦和某种内在的狂暴而扭曲变形,汗水如同小溪般流淌下来,浸透了枕头和病号服。
“镇静剂!快!”医生吼道。
护士迅速将一管乳白色的液体推入输液管。
然而,药物注入后,沈聿言的挣扎非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狂暴!他喉咙里的嘶吼变成了如同困兽濒死般的咆哮!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地挣开了两名护士的压制,一拳狠狠砸在床头的金属护栏上!
“砰!”一声闷响!坚固的金属护栏竟被砸得微微变形!
“啊——!”一名护士被甩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痛呼。
“不行!镇静剂无效!他的神经反应异常亢奋!”医生脸色煞白,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准备约束带!上监护!抽血!快!查血药浓度!快啊!”
病房内瞬间乱作一团!仪器的疯狂报警、沈聿言困兽般的咆哮、医护人员的呼喊、身体碰撞和金属扭曲的声音……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交响!
没有人注意到,沈聿言在剧烈的挣扎和咆哮中,那紧握的拳头,指甲己经深深嵌入了掌心,渗出了丝丝血迹。也没有人听到,在他那如同野兽般的嘶吼间隙,夹杂着极其破碎、模糊、却饱含着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某种被强行压抑的、毁灭性冲动的词语碎片:
“……杀……光……都……死……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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