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月牙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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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条。

薄得透光。

带着再生纤维粗糙的肌理。

边缘。

一点细若尘埃的褐色粉末。

粘在指尖。

冰得刺骨。

“家”？

路标？

苏念的心脏像是被这薄纸切割成无数碎片。

“家”这个字。

像淬了盐的鞭子。

狠狠抽在记忆最荒芜的废墟上。

轰——

哗啦！！！

一片巨大的、令人心悸的碎裂声混着急救的尖叫从观察室爆开！

碎裂玻璃雨点般砸落！

“注射无效！上开胸器！立刻准备心内除颤——！！”

“顾老——！老爷子晕倒了！！”

“快！平卧！别动他！！”

门口的恐慌如同溃堤的洪流！

混乱的尖叫声浪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苏念的身体被慌乱逃出的护士狠狠撞了一下肩膀！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手中的纸条险些脱手！

就是现在！

混乱是最好的掩护！

求生的本能像电流瞬间击穿大脑冻结的神经！她不再看那递纸条的灰色制服男人！不管他依旧如同冰雕般凝固的表情！更不去管裴铮留下的冰冷谜语！

她的目光如同烧红的烙铁！死死盯住走廊斜对角——那扇被紧急启动、正缓缓滑开一线缝隙的——

厚重的红色防火门！

那扇刚才裴铮消失在夜风中的门！

门缝后。

不是想象中的天台夜色！

而是一条向下的、幽暗狭窄的金属悬梯！

苏念用尽全身力气！

猛地将那张薄纸狠狠揉进掌心！

攥紧！

冰凉的粉末硌进指缝！

像攥住了一块烧红的炭！

根本来不及分辨男人的反应！她像一尾滑入激流的鱼！趁着另一个护士冲出来报信的混乱缝隙！

身体猛地一矮！

从几个混乱的人影缝隙间硬生生挤过！

撞开那扇防火门沉重冰冷的边缘！

跌撞着冲了进去！

砰！

门在身后沉重关闭！隔绝了外面的尖叫哭喊！如同切断两个世界！

死寂瞬间降临。

只有脚下悬空的金属梯级在身体的冲撞下发出短促的回响！

冰冷的金属腥气和一种深埋地底的、陈旧空气的霉味，混合着淡淡的……消毒水更浓烈的一种化学气息……沉沉地压在口鼻之上！

梯级很短。

只有十几阶。

下面是一条通向左前方的、异常狭窄的通道。

仅仅容一人勉强通过。

墙壁是粗糙的合金。

顶壁和地面布满了密如蛛网的线缆管道。

空气浑浊。

光线极其昏暗。

只在墙壁间隔很远的地方，嵌着散发惨绿幽光的冷光应急灯条。

灯光在粗糙合金的管道上投下扭曲、巨大的阴影。

如同蛰伏的魔兽。

行走其间。

宛如穿过巨兽冰冷的肠道。

脚下是光滑冰冷的金属地面。

每走一步。

靴底都发出极其轻微的吱嘎声。

渗人。

没有回头路。

苏念咬紧牙关，每一步都踩在神经的尖锋上。黑暗中，只有自己沉重压抑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

通道很短。

前方是一个向右的急转弯。

苏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屏住呼吸，指尖深深掐进冰冷的掌心，那里还攥着那张致命的纸条。贴着冰冷粗糙的墙壁，一点点挪到转弯处。

猛地探头！

没有预想中黑洞洞的枪口。

没有守卫。

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只有普通卫生间大小的斗室。

惨绿的应急灯光下。

墙壁。

地板。

全是冰冷、光滑、无缝的合金铸造！

像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金属保险箱！

连呼吸都似乎带着冰冷的回音！

最触目惊心的！

是斗室正对着通道入口的那面墙上！

并非死路！

而是——

一扇门！

一扇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极其古怪的——

厚重橡木实心门！

门板呈现出陈年暗红漆皮特有的深浓色泽，无数细微的裂纹记录着漫长的时间侵蚀。黄铜把手粗壮，布满岁月磨出的温润暗斑。

木门左右两侧墙壁镶嵌的合金面板中，嵌合着极其精密、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生物特征识别器和加密接口阵列！

现代与腐朽！冰冷与陈旧！在这扇门上形成了诡异的共生！

苏念的视线被死死钉在那扇门上！

心脏狂跳！

裴铮最后那句话！那个该死的“钥匙”！

难道？

她摊开紧攥的手心！

那张带着诡异粉末的薄纸！

被汗水浸湿的再生纤维几乎透明。

粘着的褐色粉末中……

一点极其微弱、之前被忽略的反光！

苏念凑近！瞳孔骤缩！

不是粉末！

是……

一小片！

极其细小、如同金色砂粒的……

金属碎屑？！

难道是……门锁的对接密钥芯片？！她的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膛！

指尖颤抖着，小心翼翼捻起那张薄纸边缘，将沾着碎屑和粉末的部分，缓缓靠近门侧那个幽幽蓝光的生物识别器！

就在沾着粉末的纸边距离识别窗口不足一厘米时——

呼——！

木门上紧闭的、如同镶嵌画般的实心木板纹路深处！

陡然！

极其轻微！

极其快速地！

亮起一个点状！幽绿的！极其细微的！光点！

像一只骤然睁开的！

冰冷的电子眼！

光点一闪即灭！

快得像幻觉！

紧接着！

咔哒！

一声极轻微、极清晰的机械弹簧声！

在厚重的木门内部响起！

如同精密锁芯最后一道簧片被归位的声音！

吱呀——

厚重的橡木门！在生物识别器毫无反应的情况下！

竟……

无声！

向内！

悄然！

滑开了一条缝隙！

浓重到令人几乎无法呼吸的、混杂着极低温冷藏的冰冷气息、福尔马林浓烈刺鼻味、以及某种……极其微妙、陈旧纸张特有的霉味的味道！

如同沉睡了百年的棺椁被突然撬开！

猛地！

从门缝中喷涌而出！

苏念根本来不及思考！心脏在剧烈的狂跳中做出决定！她用尽全力推开门板！身体挤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