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凤影昭昭

姜若蘅起身时她扶住桌案稳住身形，

指尖扫过皇帝批阅到一半的奏章，墨迹

未干的"西北战事"西字刺得她眼眶发烫。

"陛下，皇后己至乾清门。"顾承渊压低声音，

皇帝猛地扯下腰间玉佩掷在案上，

龙凤合璧的玉碎声惊得两人同时一颤。

破碎的玉身与姜若蘅颈间半块玉佩遥相呼应。

"带她从密道走。"皇帝抓起染血绢帕塞

回姜若蘅手中，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

畔，"明日巳时，慈宁宫佛堂。"话音未

落，雕花木门轰然洞开，皇后手持凤印，身后禁军戈矛如林。

姜若蘅垂眸掩住眼底冷芒，福身行礼时

余光瞥见皇帝袖中露出的半截密函——

那是她昨夜偷偷塞进去的，记载着慧贵

妃兄长私通敌国的书信。"姐姐这是何

意？"她轻声发问，指尖无意识着心口疤痕，"听闻姐姐近日在追查御膳房砒霜失

窃案？"

皇后脸色骤变："妖妃竟敢血口喷人！

陛下，此女勾结外臣，私藏逆党信物，理应......"

"够了！"皇帝猛地拍案，

震落的朱砂笔在青砖上拖出长长的血

痕，"姜昭仪乃朕亲封，她的事，还轮不

到旁人指手画脚。"他望向姜若蘅的眼神

暗潮汹涌，"即日起，姜昭仪协理六宫，

皇后......禁足椒房殿。"

殿内众人皆倒吸冷气。姜若蘅抬眼与皇

帝对视，十年前那个在御花园将玉佩系

在她颈间的少年，与眼前身着龙袍的帝王渐渐重合。"谢陛下隆恩。"她叩首时，发

间步摇垂落的珍珠轻触冰凉地面，恍惚

间似回到那年上元，他牵着她的手说"等你长大"。

夜色浸透坤宁宫时，姜若蘅屏退宫人，

独自面对满室账本。烛火突然摇曳，玄色衣

袍的身影自梁上落下。"查到了。"顾承

渊递来泛黄的账册，指尖点在某页批

注，"三年前腊月十五，工部采买的硫磺数量是往年三倍。"

姜若蘅瞳孔微缩。那个日子，正是父亲

被诬通敌的前夜。她忽然想起入宫初选时，皇帝盯着她的眼神——那时她只当是因

容貌肖似先皇后，却不知他早己认出颈间半块玉佩。"明日去城郊乱葬岗。"她将账

册塞进炭盆，看火光映红顾承渊欲言又止的脸，"你知道该怎么做。"

天未破晓，姜若蘅换上粗布衣裳，在顾

承渊掩护下出了宫。乱葬岗腐臭扑鼻，她跪在荒草丛中，指甲缝渗出血珠也要扒开

每具骸骨。"找到了！"顾承渊突然掀开

破席，露出一具戴着姜家虎符的尸骸，喉间箭伤赫然在目。

"父亲......"姜若蘅指尖颤抖着抚过虎符上

的纹路，与记忆中父亲教她辨认兵符时

的温度重叠。当年那个说要护她一世平安的男人，最终却死在自己效忠的帝王手

中。她突然笑出声，惊飞了栖息在枯枝上的乌鸦，"顾承渊，你说若是将这虎符呈给

陛下，他会不会想起，当年是谁教他骑射，是谁为他挡下刺客？"

回宫路上，晨雾渐散。姜若蘅在御花园

"皇上驾到——"

他己牵起姜若蘅的手，"随朕去御书房。"

掌心血热透过薄纱传来，姜若蘅想起昨

夜密道中，皇帝将她抵在石壁上，呼吸

灼热："当年父皇忌惮姜家兵权，朕无能

为力......"她当时咬着牙问："那现在呢？"他沉默良久，只说："等朕。"

御书房内，皇帝突然将她按在书案上，

翻出暗藏夹层的密档。泛黄的纸页间夹

着她儿时的画像，边角被得发

毛。"你以为朕不知你接近朕的目

的？"他指腹擦过她唇瓣，"可朕宁愿被骗，也要护着你。"

姜若蘅眼眶发热，伸手环住他脖

颈："那陛下可愿再信臣妾一次？"她将乱葬岗的发现和盘托出，最后掏出半截断

簪，"这是从母亲手中取下的，刻着'慧'字。"

皇帝瞳孔骤缩，突然吻住她颤抖的唇。

这个吻带着十年相思与悔恨，首到姜若

蘅喘不过气才松开。"明日早朝，朕要让

天下人知道......"他抵着她额头呢喃，"朕

的昭昭，从来都值得最好的。" 次日金

銮殿，当顾承渊呈上私铸虎符与骸骨

时，姜若蘅站在皇帝身侧，听他用响彻

云霄的声音宣布："姜家满门忠烈，即日起恢复爵位，择日厚葬。"

退朝后，皇帝带她来到御花园最深处。

当年那株枯梅不知何时己繁花满枝，他

从怀中掏出重新拼好的玉佩，亲手系在她颈间："昭昭，这次换朕等你。"

姜若蘅踮脚吻去他眼角的泪，十年的爱

恨情仇在这一刻化作绕指柔。宫墙之

外，晨光刺破云层，照见两人交叠的身影，恍若回到最初的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