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无常煞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跳着，刚从祠堂副本的灼热气浪里抽离，后颈就被穿堂风灌了个透。

他攥紧腰间的罗盘，青铜表面的灼痛还未消退，却在触到楼体阴寒的水泥墙面时猛地一凉。这温度不对，暮春的晚风不该带这么重的湿冷，倒像被泡在放了三天的冰水里。

"叮——"

机械音在众人头顶炸响，苏小白的平板最先亮起红光。

她踮脚凑近看了眼，发梢被风掀起："系统提示说要进23层拿桃木钉？可这楼..."她抬头数了数歪歪扭扭的楼层，声音突然卡住。最顶层的窗户里，刚才还晃着的白影，这会儿竟凝成了半张青灰色的脸。

"荒坟岭？ 阴阳眼？"陈铁柱把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刃映出他绷紧的下颌线，"上回在祠堂那阵儿，你说阴灵怕火阵缺引，这回这破楼...该不会又是风水局？"他话音未落，风突然打了个旋儿，将楼前飘着的枯叶卷成小旋涡，叶尖齐刷刷指向电梯口。

那里不知何时立了个穿旧式长衫的白面男子。

林昭的后槽牙微微一咬。

他能闻到那男人身上若有若无的檀香味。不是活人的香火，是纸扎铺里烧过头的冥香。

男人垂着的泛黄名册被风掀开一页，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正在渗出墨汁，像被水浸过的墓碑。

"一层一命，谁来谁死..."白无常的声音像指甲刮过玻璃，尾音黏在"死"字上，拖得老长。

他空洞的眼仁突然转向林昭，喉结动了动，"你身上有半本...有半本..."

"装神弄鬼！"赵天雄的军靴重重碾过一片碎砖，金属护膝撞在电梯门上发出闷响。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狼牙吊坠，古铜色的手背青筋凸起："老子上回在新手村砍了十七只厉鬼，会怕你这破楼？"他话音未落，苏小白的平板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等等！"苏小白踮脚扒着电梯按钮面板，指尖在全息投影的扫描框上快速点动，"这按钮有问题！ 编号在变，刚还是3楼，现在跳成18，再按又成5了..."她突然倒抽一口冷气，"温度！按钮周围的温度比其他地方低十二度，像被什么东西...罩住了？"

沈雪衣的碎玉簪在掌心发烫。

她垂眸看了眼玉片上那道血痕，忽然抬手扯住林昭的衣袖。力道比她平时掐诀画符时还重。"你闻。"她的鼻尖动了动，"电梯里有生人的气味。"

林昭的呼吸一滞。

他侧过身，顺着沈雪衣的目光望进电梯门缝。漆黑的轿厢里，确是浮着几缕极淡的血气，像被水冲散的红墨水。

白无常的名册又翻了一页，这次林昭看清了，最上面的名字是"赵天雄"，名字下方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电梯，电梯里插着根...桃木钉？

"踹开！"赵天雄的军刺己经抵住门缝，"老子就不信这破电梯能困..."

"当啷——"

金属门被踹开的瞬间，陈铁柱的战术刀"唰"地横在身前。

轿厢里没有灯，却有幽蓝的光从角落漫出来。是七盏倒扣的青铜灯，灯芯上的火苗正诡异地倒着烧，往灯座里钻。

更让林昭脊背发凉的是，轿厢西壁的镜子里，他们六个人的影子，分明只有五个。

"艹！"赵天雄的军刺扎进一面镜子，镜面却像水面般荡开波纹，"这镜子是假的？"他话音未落，苏小白的平板突然"啪"地掉在地上。投影里的扫描框正在疯狂闪烁，最后定格成一行血字：【当前楼层：1/23】。

"走。"林昭摸了摸发烫的罗盘，青铜表面的金纹正顺着指缝往上爬。

他能感觉到，这电梯里的"气"在流动，像被人用无形的线串成了网。

白无常的低语突然清晰起来："一层一命，要拿钉，先...先..."

"先什么？"苏小白蹲下去捡平板，发顶的呆毛被电梯里的阴风吹得乱翘。

白无常的喉结动了动，名册"啪"地合上。

他后退两步，身影渐渐融进楼体的阴影里，最后只留下一句："别信电梯里的数字。"

陈铁柱率先跨进电梯，战术刀在掌心捏得发白："我打头，昭子你说怎么走。"沈雪衣跟在他身后，碎玉簪在指尖转了个圈，符纸己经夹在指缝里。

赵天雄踹了踹轿厢地面，金属板发出空洞的回响："磨叽什么，按23层——"他的手指刚要碰按钮，苏小白突然尖叫一声："别碰！

刚才扫描显示，按钮里的数据流...在吃人！"

林昭的罗盘突然在腰间震动起来。

他低头看时，青铜表面的金纹正顺着腰带往上爬，指针原本混沌的转动突然有了方向。缓慢，却坚定地偏向东南方。

他的目光扫过电梯里的青铜灯，扫过镜子里缺失的影子，最后落在按钮面板上。

那里的数字又变了，这次是"2"，但在罗盘的感应里，这数字像层薄纸，一捅就破。

"嗯。"他说，声音比电梯里的阴风冷上几分，"但不是按显示的数字。"

电梯门缓缓闭合的瞬间，林昭摸了摸袖中发烫的血字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又变了，这次是三个用血画的箭头，全部指向东南。那是罗盘指针最终要停的方向。

他能听见，楼体深处传来铁链拖拽的声音，能看见，镜子里自己的影子嘴角正在上扬。不是他的表情，是另一个"他"的。

电梯开始上升。

林昭的手指轻轻搭在罗盘上，能感觉到青铜下的指针还在转，转得很慢，很慢，像在等什么。

等他们走到第一层的终点，等那层该有的"命"，等...桃木钉的真相。

电梯金属门闭合的瞬间，林昭腰间的罗盘突然发出蜂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