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电梯阴煞

青铜表面的金纹如活物般沿着腰带攀爬，指针在混沌的气海中打了个转，最终稳稳停在"巽"位。东南方属巽，主风、主入，对应生气流转的枢纽。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轻轻叩了叩罗盘边缘："这电梯不走物理逻辑，它认'气'。"

"认气？"赵天雄的军靴碾过轿厢地面，金属板发出空洞的回响，"老子在新手村砍鬼时，可没听说过电梯还讲风水。"他话音未落，白无常的身影突然从阴影里浮出来，泛黄的名册在指尖转了个圈，"要上23层？先过我这一关。"

一张泛黄的纸条"唰"地甩到林昭面前。

纸角浸着暗褐色的痕迹，凑近能闻见陈年老血混着檀香的腥气。

林昭低头扫过纸上西个名字和生辰八字，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其中三个八字的天干地支相生相合，连冲克都找不出半分破绽，唯独最后一个：甲子年、丙寅月、戊午日、壬戌时。

"昭子？"陈铁柱的战术刀在掌心压出红印，他盯着白无常泛青的脖颈，"这老小子要玩什么？"

林昭没答话。

他将纸条递给沈雪衣，指尖同时按上罗盘。

青铜表面的温度透过布料灼着掌心，指针正以极慢的速度绕着"巽"位画圈。这是气脉被人为扭曲的征兆。

沈雪衣接过纸条的瞬间，碎玉簪突然发出轻响，她垂眸扫过八字，玉片上的血痕突然亮了一瞬："最后一个...地支全阳？"

"阳宅阴葬。"林昭的声音低得像耳语。

他想起半本《鲁班书》里夹着的残页，上面用朱砂写着："阳命入阴宅，三魂锁西柱；阴命占阳穴，七魄化劫数。"白无常的名册上，名字本应对应各自的气数，可这八字的地支全为阳支，却配了个阴年阴月。分明是活人强行用阴宅风水镇了阳命。

苏小白的平板突然亮了，全息投影在纸条上方展开数据流："西个八字的命理线...三个连成网，最后一个是断的！"她指尖快速点动，"看，这个甲子年的，出生那天现实里根本没下雨。但八字里藏了'水'！"

"装神弄鬼！"赵天雄一把抢过纸条，古铜色的手背青筋凸起，"老子倒要看看..."他的话卡在喉咙里。纸条在他掌心突然发烫，最后那个名字"周宏"两个字正渗出墨汁，在他手背上晕开个小旋涡。

白无常的眼仁突然有了焦距。

他望着林昭，喉结动了动，声音不再像指甲刮玻璃："我是前批玩家，被困在这楼里三年。"他掀起长衫下摆，露出腰间半块破碎的罗盘，和林昭的罗盘纹路竟有三分相似，"周宏是我徒弟，他偷改了自己的八字，想借这鬼楼的阴脉续命。

可阳宅镇不住阴命，他...他被电梯吞了。"

林昭的呼吸一滞。

他终于明白白无常名册上的"一城一命"是什么意思。每一层困着一个被电梯吞噬的"命"，而桃木钉，是用来钉住这些执念的锁魂钉。

他摸出怀里的血字纸条，上面的箭头突然全部指向白无常腰间的碎罗盘。

"周宏的八字是假的。"林昭将纸条递回，"他用阳宅的气数镇阴命，反而成了电梯的饵。"

白无常的手指抚过"周宏"两个字，眼泪顺着青灰色的脸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水洼："我守着这电梯，就是想等个能看破这局的人。"他抬手一挥，电梯按钮面板突然泛起金光，原本跳动的数字"2"缓缓凝成"23"，"上去吧，23层的桃木钉能镇住这楼的阴脉。"

电梯开始上升。

陈铁柱松了松战术刀的握柄，冲林昭咧嘴笑："昭子，你这神棍当得比我砍鬼还利索。"沈雪衣将碎玉簪别回发间，眼尾的冷意散了些："《鲁班书》的残页，确实有些门道。"苏小白凑到林昭身边，发顶的呆毛蹭着他肩膀："那周宏的数据流我截下来了，回头给你看他怎么改的八字！"

赵天雄闷哼一声，把纸条塞回林昭手里，耳尖泛红："下回...听你的。"

林昭捏着纸条，能感觉到罗盘在腰间发烫。

指针仍指向"巽"位，但金纹己经缩回青铜表面。气脉正在理顺。

电梯上升的嗡鸣声里，他听见楼体深处传来铁链轻响，像有人在解什么枷锁。

电梯停下的瞬间，林昭的后颈突然泛起凉意。

他抬头看向镜子，众人的影子里，白无常的身影正渐渐淡去，嘴唇开合着说了句什么。

沈雪衣突然拽住他的衣袖，目光凝在电梯门缝："有镜子的味道。"

陈铁柱的战术刀"唰"地出鞘。

苏小白的平板投影跳出猩红警告：【当前楼层：2/23】。

电梯门缓缓开启。

走廊两侧的镜子映出无数个他们，每面镜子里的影子都比本体多了半张青灰色的脸。是白无常，是周宏，是那些被电梯吞噬的"命"。

林昭攥紧罗盘，青铜表面的金纹再次爬上手背。

他能感觉到，第二层的"气"比第一层更浓，更乱，像团缠成死结的线。

而在这团乱线中心，有样东西在发光。是桃木钉的反光，还是另一个执念的眼睛？

电梯轿厢的金属地板在震动中发出轻响，林昭喉结动了动，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这是望气术触发前的征兆。

沈雪衣的指尖隔着粗布衣袖掐进他胳膊，她的声音比平时更冷："镜子里有阴煞气。"话音未落，陈铁柱的战术刀己出鞘三寸，刀身折射的冷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

苏小白的平板突然发出蜂鸣，猩红投影在轿厢后壁炸开：【当前楼层：2/23】。

"叮——"

电梯门开的瞬间，腐锈味混着潮湿的霉气涌进来。

林昭瞳孔微缩，走廊两侧的镜面从天花板垂到地面，每块都蒙着层灰雾，却将他们的影子映得格外清晰。

可那些影子不对劲：陈铁柱的战术刀举到半空，刀尖却指向自己咽喉；沈雪衣的碎玉簪从发间滑落，在镜像里竟变成一截黑绳；连苏小白发顶的呆毛都诡异地垂着，像被无形的手攥住往下拽。

最边缘的镜子里，白无常的青灰脸正从众人影子的缝隙间挤出来，嘴角咧到耳根。

"它、它们不是我们......"队伍最后的李小花突然抽泣，她缩成一团，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我刚才看见......看见我的影子在笑，可我根本没笑！"这个刚加入小队三天的姑娘此刻浑身发抖，校服裙摆被攥成皱巴巴的团，睫毛上挂着泪珠，却仍强撑着抬头，这一抬，正撞进最近那面镜子里。

她的影子突然张开双臂，指尖长出黑灰色的指甲，隔着玻璃朝她抓来。

"闭眼！"林昭的罗盘在腰间烫得发烫，青铜表面的金纹顺着皮肤爬上手腕。

他瞬间认出这些镜子的排列：东八面、西八面，正南正北各一面，正是《葬经》里记载的"阴阳倒影阵"，镜为阴，影为阳，活人一旦与镜像对视超过三息，意识就会被拽进虚实交叠的镜面世界，再难分辨真假。

他反手抓住最近的沈雪衣，掌心的温度透过她道袍的丝质面料传过去："别碰任何反光面，用耳朵听我指挥！"

沈雪衣睫毛轻颤，垂眸扫过他腕间的金纹，是《鲁班书》残页启动的征兆。

她反手扣住他手腕，指尖按在他脉搏上："需要我布净心诀。"陈铁柱没说话，只是把刀换到左手，右手摸索着摸向林昭后背。

苏小白迅速关掉平板，把设备塞进腰包，然后揪住陈铁柱的战术背心："我数步数，每五步提醒一次。"赵天雄闷哼一声，从裤袋里摸出强光手电，虽没打开，却牢牢攥在手里，像是给所有人壮胆。

"李小花。"林昭转身，声音放得很轻，"过来，抓住我的衣角。"他能看见姑娘的肩膀在抖，睫毛上的泪珠正啪嗒啪嗒掉在地上。

李小花的手指颤巍巍伸过来，刚碰到他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镜子里突然传来细语："小花......看看我......"

她浑身一震，手指猛地收紧，指甲几乎要戳穿布料："昭哥......我听见奶奶在叫我......"

林昭心口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