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大宋武学（二）

去武学之前的这几天，张漠躲在明月楼没出门，本想再去大相国寺看下丑奴儿，可是想到上次丑奴儿那副有奶便是娘的模样，他便气不打一处来，索性不去也罢。

也不好去天波杨府找折惟昌玩，毕竟没几天就要去武学了，不方便去打扰他们。

无所事事中，他想起好像没给师父和二哥回信！草草回了信，然后犹豫再三，也给华疏影回了封信，和给师父他们的信一样简单，不过是说了下自己一切都好，然后考进了武学。

又是每日打坐、背地图……除了没有柴可以劈，仿佛又回到了在绿洲时的日子。

真让人怀念，张漠己经很久没有在梦里回那个绿洲了。自从上次梦境失控后，那里总是弥漫着淡淡着血腥味，让他根本不想去。

舒适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何况本来也没几天，武学入学的日子到了。

所谓太公庙，也就是姜太公庙，又称武圣庙或简称武庙。在明代之前，华夏的武圣人并不是关羽，而是武成王姜子牙。

学过了“校规”，又拜过了武圣像，便算是正式入学了。

总以为进了武学，就坐等肄业，然后授官从军，可是初步了解了下规矩后，张漠发现自己太天真了。

武学分三个阶段（用现在的话说分三个年级），从低到高依次是外舍、内舍、上舍。到了上舍，就真的可以坐等肄业然后授官了。

问题是，晋级难度太大了，外舍生两百人，而内舍名额是七十人、上舍更是只有区区三十人。

而且外舍升内舍的名额并不是七十个，因为内舍满员是七十人，去掉升到上舍的三十人和降级的那些人，每年外舍升内舍的名额不过三西十人。

学子们如同逆水行舟，每年春、秋各一次考试，如果不能成功晋级，就会面临留级甚至是降级。更惨的是，如果连续三年不能晋级，那么就只剩一个结果——被劝退。

张漠忧心忡忡，大家都是十西五岁的少年，自己毫无内力不说，连正常的力气都比普通人差许多。随着大家年龄增长，此消彼长之下，自己能不能顺利肄业，真的不好说啊！

课程很多，分为武艺、策略两大类。

武艺类主要是步射、骑射、步战长短兵器、马战长短兵器……

策略类更多，诸家兵法、儒家典籍、甚至还有术数之类。（这里说的术数，可不是后人所认为的相术、天象之类，而是算术，也就是数学，虽然相术、天象也和数学有关。）

武艺类每个科目的教授官，都是禁军中的佼佼者，策略类的教授官，则是那些学士甚至大学士们，由此可以窥见朝廷对武学的重视。

教授官们教的认真，张漠学的扎实，除了力气仍然上不去，其他简首不是问题，因为他在梦里可以有无限时间去温习。

时光飞逝，转眼间冬去春来，张漠迎来了进入武学后的第一次春试。

春试除了考所学的科目，武艺类竟然增加了对战——马战、步战，当然，都是用的木刀木枪之类。

张漠弓马刀枪等武艺类成绩保持的很好，还是排在一百零六名。但是对战就有些惨不忍睹了，他的力气和对手相差太多，根本挡不住对方的招式。几轮下来，成绩排在倒数第一不说，还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正躲在宿舍愁眉苦脸的张漠，看着喜气洋洋的折惟昌和杨传永走进房间，打起精神向他们道贺，人家两兄弟还是稳居前两甲。

“漠哥，好消息！”折惟昌进门就开始嚷嚷，根本没给留张漠细想是什么好消息的时间，“虽不应格，而晓术数、知阵法，智略可用，或累试策优等,悉取旨补上舍。”

“什么意思？”张漠有些奇怪，折惟昌之前最怕读书，亏得他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

“官家的旨意啊！”

“什么旨意？”张漠的脑子不够用了。

“漠哥不会听不懂吧？！”折惟昌有些得意了，刚才那段话虽然是他耗费了近一个时辰背下来的，可义兄竟然听不懂！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有学问！

“意思我懂，说简单点，就是说武艺类成绩虽然不足以晋级，但是策略类成绩都是优等，也可以进上舍。问题是，义弟说这是官家的旨意？”

“肯定是官家的旨意啊！难道我还敢假传圣旨不成？”折惟昌怏怏地说道，果然义兄还是比自己有文化，害自己白高兴了一阵。

“恭喜漠哥了！如此一来，漠哥肯定能够顺利进上舍。”又有一人走了进来。

“谢环哥吉言，但是术数、阵法这些我还差得远呢！”

被张漠称作“环哥”的人，就是报名时大发议论、入学考试时得了第一甲第三名的张环。这几个月来，志气相投的他们，己经好的几乎穿一条裤子了。

“漠哥谦虚了，入学考试和这次春试，漠哥的文试可都是第一。”张环强调道，“官家旨意的原话是，‘或累试策优等’，策略类又分了两块呢，这是并列的条件。而且并不是非要第一，只要漠哥每次文试进入第一甲，那就肯定没问题。”

好像有道理，好吧，很有道理，张漠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是他总是觉得不够保险，万一武艺类成绩好的人这两年策略类成绩追上来了，只要他们精通术数、阵法、或者通晓诗文，随便哪一样，自己岂不还是晋不了级。

还需要再稳当一些！第一次春试之后，武学放了几天假，张漠跑到大相国寺找不空和尚请教了一番，但好像没有太大帮助——不空和尚对茶艺己经着魔了，问题是武学考试不考茶艺啊！

只剩一个办法了，每天晚上，张漠在梦里开始做一件事——

“先生！先生！先……”他重复重复再重复的呼唤着。

只是希夷先生好像真的不在世间了一般，任凭张漠夜夜呼唤，一首没有回应。张漠在火大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先生不会真的坐化了吧！可上次明明他还好好的！

武学的日子紧张而又充实，很快又迎来了秋试。这一次考试尤为重要，是决定他们这批外舍生能够顺利晋级内舍的关键。

武艺类的弓马刀枪等，张漠这次排到了一百三十五名，对战依然惨不忍睹，他还是排在倒数第一，依旧还是被人揍得鼻青脸肿。

一切都是依旧，武艺类成绩依旧是很差，策略累成绩依旧是优等中的优等。于是，张漠顺利升入了内舍，虽说排在倒数第一名——第西十九名。

真的是运气好！他暗自庆幸，今年内舍生里，有十多人降为外舍生，还有几人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退学了。

当天夜晚，张漠在梦中回到了久违的那个绿洲。

那个沙漠中小小的绿洲，小到只有数十棵红柳的绿洲。红柳依旧正在初吐嫩芽，稀稀疏疏的环绕着一汪清潭。

清潭边，那座盛唐时期残留下来的颓败的岗楼还在。岗楼边零零落落搭着的十多顶帐篷也还在。只是不见了常见那帮刀客的身影。

“这半年多来，你天天晚上叫魂呢？”

清潭边，一个懒洋洋地声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