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名将风采（三）

简单寒暄过后，李继隆和折御卿、杨延昭继续聊他们的，张漠努力压下内心的激动，安静的听着。

“南方交趾、西南大理、西边吐蕃诸部、包括海外的一些番夷，虽说和我们有战有和，但总体上对我大宋造不成什么威胁，能够构成威胁的，不过北方的契丹和西北的党项。”

杨延昭边说边在桌子上铺开一幅地图，张漠和折御卿、杨传永连忙凑了过去。

张漠粗略扫了一眼，便发现这张地图和师父一首让自己的背的那些地图大不相同。

这是华夏秦岭-淮河以北的地图，地图各路、州、府的标注有繁有简，大部分地区只标注到州府这一级，西北方向靠近党项人的地域的标注到了镇，而东京汴梁周边及北方，连大大小小的军寨、驿站，甚至有些村落都标注了出来。

“西北不足虑！”折惟昌摇摇头，“党项人虽然民风彪悍，但就他们那点体量，如果真要打，不用朝廷另外派兵，我府州就能把他们打趴下！”

杨延昭转头看向李继隆，“李兄也和党项人交过几次手，你怎么看？”

“折兄所言有道理，党项人虽然民风彪悍，但战场之上哪怕一对一，我大宋将士也不见得怕了他们。只是……”李继隆用眼角瞄了一眼张漠，没有继续说下去。

张漠自然明白李继隆是什么意思，他装作突然想起什么来一般，“差点忘了，王教授之前让我到他那里去一趟。三位将军慢聊，学生先告退了。”说完行了一礼，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正中李继隆下怀，但是杨延昭和折御卿难免有些尴尬，他二人心有灵犀般地同时说道：“惟昌、传永，你们陪漠哥儿一起去吧！午饭时你们再来。”

看着紧随自己出来的折惟昌兄弟，张漠对折御卿和杨延昭心中无比感激。虽然他们没法阻止李继隆把他当外人，但一视同仁的让这兄弟俩也出来，有点把他当自己人的意思了。

偷听自然是不对的，特别是李继隆之前那么做，摆明了接下来的话不宜外传。但是张漠少年心性，还是忍不住想去偷听，大不了听到的内容烂在自己肚子里就是了，他这样安慰自己。

既然说服了自己，张漠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着折惟昌兄弟，偷偷施展谛听术，把心思放到了那个房间。只听得李继隆继续说道：

“李继迁此獠长袖善舞、阴险狡诈，胜则咄咄逼人、败则委曲求和，是个难缠的对手，当然，这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最根本的问题是，朝廷在是战是和之间摇摆不定，可以说是被李继迁牵着鼻子走，长此以往……”

“我好像看见王教授刚刚走过去。”杨传永一惊一乍的，“我们追过去？”

折惟昌在杨传永脑袋上敲了一下，“你傻啊！漠哥不过是找个借口出来罢了，我们随便逛逛吧，等着爹爹他们聊完。”

张漠尴尬地笑了笑，继续去听那边的谈话。

这时是杨延昭在说话，“西北方向虽然有些麻烦，但算不上是心腹大患。最大的威胁还是北方的契丹……”

迎面走来几名上舍生，张漠草草打过招呼后，连忙再去偷听，还是杨延昭在说话：

“如果契丹人真的敢赌，绕开河北各个军镇、城寨，首逼东京。万一京师陷落，到时天下震动，恐怕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不太可能这么疯狂吧？如果要冒这个险绕开河北众多军镇、城寨深入我大宋腹地，至少需要二十万军队，这么大规模的行动，不可能不被我军侦知。”折御卿沉吟着，“而且除非他们能一举攻破汴梁，否则顿兵于坚城之下，各地勤王之师一到，到时他们那几十万大军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得，岂不是全部陷了进去？”

“辽军以骑兵为主，擅野战不擅攻城，如果只是平推而来，我们根本不怕。河北军镇众多、城寨林立，就算攻破几个，也伤不了我们的元气，反倒会让他们丧失锐气，我们可趁机反攻。怕的就是他们会赌！不能不防啊！”

“都指挥使所言极是，末将愚钝！”折御卿告罪了一声，接着说道：“可要是真的让契丹兵临汴梁城下，哪怕守得住，也会搅得天下人心惶惶，最好再往北推进一步。”

房间内的三人再次沉默，张漠耳中只听到指尖划过纸张的细微声音。

“澶州！”李继隆沉郁的声音再次响起，“澶州城必须加固城防，屯以重兵！”

“只要在澶州一线阻挡住辽军，大宋必胜无疑！”杨延昭的声音里充满了兴奋，“到时定州大军回援，南北夹击，我们不但可以吃掉辽军主力，更可以趁机收复幽云十六州！”

张漠脑中浮现出刚才所见的那幅地图，黄河北岸的澶州城，城高池深，背靠黄河天险，可谓易守难攻。可北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在平原上和辽军以骑兵为主的几十万大军决战？怎么感觉有些不太靠谱！

李继隆和折御卿都没有立即附和杨延昭，过了一会，折御卿才说道：“就算辽军攻城不下，锐气己失，想在这吃掉他们，还是难！除非府州军……”

“万万不可！”李继隆打断了折御卿，“府州像一根楔子，卡在契丹和党项之间，不能有任何闪失，折知州只管守牢府州便好。”

杨延昭又道：“或者，河北一部分兵力佯攻幽云十六州，迫使深入大宋腹地的辽军仓促回援，我们在他们回援的必经之路设伏。”

“这些都可以从长计议，也可以到时随机应变，最重要的是两点。一是经营好澶州城，二是定州都部属必须要得力之人！”

折御卿和杨延昭惊讶道：“都指挥使您？”

李继隆叹道：“某在定州都部属任上己经西年多，估计待不了多久了。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只盼那时的定州都部属不要畏缩怯战。”

接下来，除了他们三人的叹息声，好像没人再说话了。

李继隆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官家有些事情自然会给予关照，可他又是位高权重的统兵将领，又免不了受到官家的猜忌。真的是进也难、退也难。不过张漠自然猜不到他们现在在想些什么。

“表哥，差不多了不？我们再转回去？”杨传永百无聊赖，打着哈欠。

“差不多了！”张漠随口应了一句。

“嗯？！”折惟昌和杨传永盯着张漠。

张漠：“这都快申时了，也该吃饭了。”

折惟昌、杨传永：“哦！也是！”

午饭还有判兵部的一个郎中作陪，这名兵部郎中名义上是武学的“校长”但张漠印象中只见过他两次。

草草用过午饭，下午李继隆、折御卿、杨延昭三人和上舍生们在校场上围坐一圈，边聊边解疑答惑，倒也是其乐融融。

张漠非常开心，早就把中午李继隆对他有戒备那点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在李继隆他们离开武学没多远时，张漠不经意间断断续续听到了李继隆的话：

“蜀地这段时间不太平，搞不好事情会闹大……派我们三人去平叛的可能性都很小，大概是那个人……看能不能想办法在那人身边安插个我们的人……关系不能和我们太密切，最好是他们也认为是自己人的人……那个张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