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太后非真身

丁亥囚所的冰墙崩塌时，沈墨看清了刺杀父亲的凶手——

竟是另一个"太后"！

这个白发老妇穿着与凤辇上那位相同的翟衣，但右脸布满紫黑毒纹，左眼窝里蠕动着噬香蛊。她手中的锯齿短刀滴着蓝色血液，刀柄刻着"丙申七"的编号。

"沈砚......你果然......没死......"老妇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器，"先帝的......秘密......带进......"

沈璃的九鸾金钏突然飞射而出，击落老妇的面具。面具下露出的脸让所有人呼吸停滞——

这根本不是太后的容貌！

"朱颜蛊......替身......"赵暮雪的剑尖挑开老妇衣领，露出锁骨下的火焰烙印，"她是红烛案的......试验品......"

冰墙深处传来链条挣断的巨响。十二名覆甲武士破冰而出，每人胸口都嵌着颗跳动的水晶心——正是传说中的"浴火亲卫"！

为首武士跪在沈墨面前，揭下面甲。头盔里没有脸，只有一团靛蓝丝线缠绕成的"人形"，丝线末端连接着水晶心里冻结的眼球。

"奉......先帝命......"武士的胸腔共振发声，"......寻......真血......"

他的水晶心突然爆裂，飞出的冰碴在半空组成先帝笔迹：

"朕与真太后被囚于七狱，香毒改貌者窃国二十载。解药在......"

后半截被突然涌出的黑胶吞没。沈墨猛地回头，看见赵暮云的紫衣己被血浸透，心口的九鸾金钏正疯狂生长出靛蓝丝线，将他的身体拉扯变形......

赵暮雪突然捂住心口，吐出一口蓝色血液。

她的右臂完全晶化，皮肤下可见丝线如活蛇游走。更可怕的是，这些丝线正向着赵暮云的方向延伸，仿佛有无形的力量要将两人拉扯到一起！

"原来如此......"沈璃捡起碎裂的凤凰印，"他们本就是一具肉身被劈成了两半。"

她将印底残片按在沈墨掌心，上面刻着晦涩的铭文：

"香魄离体，肉身成傀。双生非双，归一方解。"

赵暮云的惨叫证实了这个猜测。他的紫衣被体内暴长的丝线撕碎，露出胸口巨大的空洞——那里本该有心脏的位置，悬浮着一团蓝色火焰，火焰中心是枚小小的玉印。

"妹妹......"他扭曲着脸向赵暮雪伸出手，"还给我......"

赵暮雪的剑"当啷"落地。她的左眼突然变成与赵暮云相同的深蓝色，不受控制地向他走去。

沈墨想阻拦，却被浴火亲卫拦住。武士们齐声低诵："......香魄归位......真身现......"

两人相触的瞬间，靛蓝丝线如狂蛇乱舞。赵暮云的身体开始融化，而赵暮雪晶化的右臂竟逐渐恢复血色——但她的左眼瞳孔彻底变成了火焰形状！

"沈......墨......"她的声音忽然夹杂着赵暮云的音色，"......快走......太后要......"

话未说完，整座囚所突然剧烈震动。冰穹顶上裂开无数缝隙，大块坚冰砸落。沈璃拽着沈墨扑向浴火亲卫组成的盾阵，最后一眼看见赵暮雪（云）被冰瀑吞没......

西域使团入京的消息，是沈墨在鬼市最肮脏的角落里听说的。

"据说使者手持先帝年轻时画像，连眼尾那颗痣都分毫不差。"卖消息的侏儒舔着靛蓝染料的指甲，"更奇的是，他带来的‘真龙血’能让沉水香毒退散......"

沈墨的掌心伤口突然刺痛。昨夜他用血为赵暮雪延缓毒性时，发现自己的血从靛蓝变回了鲜红——而这变化，恰巧发生在"太后"面具脱落的那一刻。

"使者现在何处？"

"嘿嘿......"侏儒突然撕开自己的脸皮——下面是张没有五官的肉团，"......就在你身后。"

沈墨转身时，一柄镶嵌水晶的匕首己抵住他咽喉。持刀者披着西域白袍，风帽下隐约可见与先帝画像一模一样的俊美轮廓。但当他抬头，沈墨的血液瞬间冻结——

这人的眼睛，与冰井里那七颗眼球完全相同！

"沈公子。"使者的声音年轻得诡异，"想救郡主，就拿‘凤凰双印’来换。"

他抛来个小琉璃瓶，里面滚动着滴金色液体。这滴"真龙血"在瓶中有生命般游动，时而组成龙形，时而化作火焰纹。

"明夜子时，太液池蓬莱岛。"使者退入阴影，"过时不候......弟弟。"

最后两个字轻如蚊呐，却让沈墨如遭雷击。他猛然想起父亲临终时嘶哑的遗言：

"你不是......我亲......"

沈璃的解毒之法比想象更残酷。

"沉水香毒源在皇陵地脉。"她将九鸾金钏熔成的金水倒入沙盘，"需有人自愿化为香块，永镇龙气外泄。"

沙盘显现出皇城地下的恐怖真相——无数靛蓝色脉络如树根蔓延，每条"根须"末端都连接着一口冰井。而脉络中心，赫然是具被铁链锁住的巨大香块，形状像极了蜷缩的......龙？

"这就是‘太后’二十年来用沉水香喂养的东西。"沈璃指向香块心脏位置，那里嵌着半枚凤凰印，"但还缺另半枚印，才能彻底封印。"

沈墨摸向怀中——赵暮雪（云）消失前，将融化的玉印塞进了他衣襟。现在这枚印正在发烫，纹路与沙盘显示的完全吻合。

"谁去当这个祭品？"他声音嘶哑。

沈璃突然解开衣领。她心口位置有个火焰形的空洞，边缘处正在晶化："我本就是‘药引’，活不过二十岁。"

她抓起沈墨的手按在自己伤口："哥哥的血能暂缓晶化，但最终......"

触感不对。沈墨猛地掀开她后领——本该有锯齿伤痕的位置，光滑如初！

"你不是沈璃。"他掐住少女咽喉，"你到底是谁？"

"我是柳如湄啊。"少女的脸突然融化，露出下面腐烂的真容，"......被沉水香吊着命......就为今日......"

她的右手突然插入自己心口，掏出一团跳动的蓝色火焰。火焰中包裹的，赫然是失踪的第七颗眼球！

太液池的雾气中，西域使者正在剥脸皮。

撕下的人皮下，是张与沈墨七分相似的脸。使者从眼眶里抠出两颗水晶眼球，换上普通的眼珠，瞬间变成了儒雅文士的模样。

"沈公子来得真准时。"他晃了晃手中的琉璃瓶，"真龙血换凤凰印，很公平。"

沈墨抛出半枚玉印。使者接住的刹那，印上的凤凰纹路突然活了过来，顺着他的手臂爬上脖颈！

"你——"

"这才是真正的沉水香毒。"沈墨冷笑，"我父亲当年亲手调制的......弑君香。"

使者惨叫倒地，皮肤下靛蓝丝线疯狂蠕动。沈墨趁机夺回玉印，却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做得好。"

赵暮雪（云）从雾中走出，左眼蓝焰跳动，右手提着颗血淋淋的头颅——是那个假冒太后的老妇！

"现在，该合影了。"她将头颅抛入太液池，伸手索要另半枚印，"除非......"

"......你想看天下人变成香块？"

池水突然沸腾。浮起的不是头颅，而是无数蠕动的人形香块，每个都长着与沈墨相似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