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裂镜难圆

陆家老宅的落地钟敲过凌晨三点，念白蜷缩在书房地毯上，膝头摊开的日记本被泪水晕开字迹。泛黄的纸页间，母亲年轻时的字迹力透纸背："昭哥说矿脉里的物质会改变基因，夜枭他们己经开始人体实验...明玥的生父就是因此丧命"。窗外的暴雨骤然加大，将最后几个字彻底模糊，仿佛连真相都在抗拒被揭开。

手机在寂静中震动，是林煦的消息："明天下午三点，西郊仓库，我把所有东西都带来。"配图是堆满文件的桌面，最上方的牛皮纸袋印着"渡鸦计划最终报告"。念白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半小时后才回复："我一个人去。"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

西郊仓库的铁门吱呀开启，腐锈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林煦倚着货箱，白衬衫领口染着暗红，脚边散落着带弹孔的文件。"这些是父亲留下的，"他声音沙哑，举起U盘时手在颤抖，"基因改造、人体实验，还有陆明哲的真实身份..."话未说完，仓库顶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响起熟悉的轻笑，陆明哲的声音裹着电子变声器的电流声："这么着急拆穿自己？林煦，你忘了你也是实验品？"冷光闪过，念白本能地推开林煦，匕首擦着她耳畔刺入墙面。应急灯亮起的刹那，她看见明玥被铁链锁在角落，空洞的瞳孔里泛着诡异的紫光。

"姐姐终于来了。"明玥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玻璃，脖颈处的皮肤下，黑色纹路正蚯蚓般蠕动，"知道他为什么总戴着手表吗？"她突然暴起，铁链崩断的巨响中，林煦猛地将念白扑倒在地。子弹擦着他后背飞过，在墙上炸开的瞬间，他腕间的银表脱落，露出内侧刻着的渡鸦图腾与编号"07"。

"07号实验体，最完美的作品。"陆明哲从阴影中走出，手中遥控器闪烁红光，"当年你父亲为了让你活下来，把整个实验室的数据都注入你体内。"他按下按钮，仓库地面开始龟裂，下方露出布满管线的地下室，"现在，该启动自毁程序了。"

念白在爆炸的气浪中抓住明玥的手，却被她狠狠甩开。"别碰我！"明玥的指甲疯长如兽爪，"你们陆家害得我生不如死！"她突然扑向陆明哲，两人在坍塌的货架间扭打。林煦抓住念白的手腕要带她逃离，却被她反手抵住咽喉："原来你接近我，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

"是谎言，"林煦的血滴在她手背，"但我爱你不是。"他突然吻住她颤抖的唇，在她惊愕的瞬间将U盘塞进她口袋。爆炸声吞没了他最后的话，当念白再睁眼时，只看见他被气浪掀进火海，银表的残片在废墟中泛着冷光。

三个月后，陆氏集团新品发布会上，"破镜"系列珠宝震撼亮相。主展台中央，碎裂的钻石重新拼合成残缺的雏菊，台下闪光灯此起彼伏，却照不亮设计师席上空着的座位。念白站在后台，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一张照片：雪山之巅，戴着兜帽的男人背影，腕间隐约露出银色表带。

"要见他吗？"身后传来明玥的声音。女人的脖颈缠着绷带，瞳孔己恢复清明，"我在渡鸦余党的基地找到这个。"她递来残破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是林煦的字迹："如果有一天真相太残忍，就当我从未出现过。但请记得，画室窗外的雏菊，是为你一个人开的。"

泪水砸在日记本上，晕开最后一行字。念白抬头望向发布会现场璀璨的灯光，突然想起那年暴雨夜，林煦也是这样站在光晕之外，将薄荷糖悄悄塞进她画具盒。而此刻，他的爱与秘密，都像破碎的镜面，永远定格在那个燃烧的仓库里，再也拼凑不回完整的模样。

深夜的陆家老宅，念白站在露台眺望沪市夜景。江面上的游船拖曳着流光，却照不亮心底的暗河。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个陌生号码，这次只有一句话："别找我，活下去。"她攥紧口袋里的U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里面不仅有渡鸦的秘密，还有林煦最后的心跳声，被他提前录进了芯片。

远处传来闷雷，新的雨幕即将降临。念白望着天空中若隐若现的星光，突然明白有些爱注定要在遗憾里永恒，就像破碎的镜面，越是试图拼凑，越会被锋利的真相割得遍体鳞伤。而她能做的，唯有带着这份遗憾继续前行，在没有他的世界里，成为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