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坟头遇老鬼：小子，新来的吧

教训完火鸡那帮小崽子，钟小白感觉自己像台跑了十万公里没保养的老柴油机，魂体虚得能透光。那点核心的“火星”更是黯淡得像快熄灭的烟头，一阵阵强烈的眩晕和针扎似的刺痛不断袭来。赶回家时，他几乎是“飘”着穿墙而入的，动静比一片羽毛落地还轻。

客厅里，龚秀莲正心疼地给大壮脸上擦药。大壮憨憨地笑着，说今天运气好，火鸡他们自己撞墙晕了。小聪则趴在桌上写作业，小眉头微蹙，时不时抬头看一眼那个依旧空白的牌位，眼神若有所思。

看着妻儿平安，钟小白心里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和焦虑。两次出手，魂力就见底了。这“死鬼老爸”当得，比生前在厂里三班倒还费劲！要是再来个更狠的麻烦怎么办？

“得想办法‘加油’！” 钟小白看着窗外渐沉的暮色，心里发狠。白天阳气重，他只能在家附近蹭点微弱天光，效率低得可怜。

香火暂时没着落（牌位还空着呢），但月亮…今晚月色不错！

城西乱葬岗，成了钟小白眼中的“自助加油站”。

入夜，乱葬岗阴气森森。歪斜的墓碑在惨白的月光下投下张牙舞爪的影子，荒草丛中磷火点点，偶尔几声夜枭的啼叫更是平添几分瘆人。换了生前，钟小白打死也不敢半夜来这地方。但现在？他只觉得这里的空气格外“清新”——阴气重，月光足！

他找了个看起来相对“干净”、碑文都磨平了的老坟头，学着印象中电视里高人打坐的样子，盘膝…呃，就是魂体缩成一团，努力“坐”在坟头草上，面朝那轮清冷的圆月。

“吸…呼…” 他尝试着张开嘴巴，深吸一口气，想将月光精华吸进体内

然而，效果感人。

月光如水银般洒落，穿透他半透明的魂体，大部分都漏了过去，只有极少一丝丝凉意能被魂体本能地截留吸收，慢得像用吸管喝一缸水。魂体核心那点“火星”只是微微亮了一丁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这得吸到猴年马月…” 钟小白有些泄气，魂体更蔫吧了。

“噗嗤…” 旁边不远处的另一座坟头后，突然传来一声憋不住的笑。

钟小白魂体一凛，冷汗一冒：有鬼...。随即缓过劲来，TMD我自己不就是鬼吗？“何方小鬼，敢取笑于我，找屎吗？”

只见一个半透明的、穿着脏兮兮劳保服、脑袋上还顶着个破安全帽的老鬼，慢悠悠地从墓碑后“飘”了出来。这老鬼看起来比钟小白凝实不少，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嘴里还叼着根…呃，虚幻的烟卷。

“小子，新来的吧？” 老鬼飘到钟小白坟头对面，也不客气，一屁股在旁边的草上，“瞧你这吸月华的架势，跟拿漏勺接雨水似的，能攒下个屁的劲儿！”

钟小白警惕地看着他：“你谁啊，不知道偷窥是不礼貌的行为吗，要不是看你年纪大，我就...？”

“张老三！生前这片工地的包工头，死了十来年啦！” 老鬼张老三吐了个不存在的烟圈，指了指自己坟头后不远处一片烂尾楼的轮廓，“喏，就那片，老子活着的时候盖的，死了还在这守着，晦气！”

钟小白一听，嘿，同是天涯打工人，警惕心稍减，但还是有点发怵：“你…你想干嘛？”

“干嘛？看你小子傻得可爱，提点你两句！” 张老三翻了个白眼（如果鬼魂有白眼的话），“你以为当鬼容易？想‘攒劲’，得讲究方法！像你这样傻乎乎晒月亮，效率太低！”

“那…那怎么弄？” 钟小白来了精神。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攒劲”的法子。

“首先，你这‘坐姿’就不对！” 张老三指点道，“魂体无形无质，盘什么腿？要敞开了‘抱’！对，就想象你抱着个大月亮！魂体尽可能舒展开，增大接触面积！像这样！” 他说着，魂体摊开，像个“大”字一样迎着月光。

钟小白将信将疑，试着模仿，魂体努力“摊开”。果然！感觉吸收的凉意多了一丝丝！魂体核心的“火星”似乎也精神了一点点。

“哎，这就对喽！” 张老三满意地点点头，“其次，光‘抱’着吸不行，得‘引’！用意念！想象月光是水，你的魂体是海绵，使劲吸！吸溜吸溜那种！”

钟小白努力集中精神，想象自己是一块巨大的海绵，饥渴地吸收着月光的精华。果然，那丝丝缕缕的凉意汇聚得快了一些，如同涓涓细流汇入魂体，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和舒适感，魂力的空虚感被缓慢填充着。那点“火星”也稳定地明亮起来，传递出一丝满足。

“舒服…” 钟小白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嘿嘿，爽吧？” 张老三得意地晃了晃虚幻的脑袋，“这就叫‘月华淬魂’，是咱野鬼的基本功！比闻香火稳当多了！香火那玩意，得看后人孝不孝顺，不稳当！”

钟小白一边努力“吸溜”着月光，一边好奇地问：“张老哥，你懂得挺多啊？当鬼…还有别的门道？”

“那当然！” 张老三来了谈兴，“咱当鬼的，也得混饭吃不是？你以为都跟那些有编制的鬼差似的？咱这叫‘游魂野鬼’，得靠自己‘攒劲’！除了吸月华，还能蹭点无主的香火（他指了指远处几个没祭品的孤坟），胆子大的，还能去阴气更重的地方吸点煞气…不过那玩意劲儿大，容易上头，新手别碰！”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虽然鬼魂说话靠意念）：“最近啊，还有个好去处！‘熔炉司’知道不？地府新开的衙门，专管处理高危怨魂的！最近在扩招临时工！待遇据说不错，能蹭到点‘公家’的阴气修炼，还有机会捞点油水！”

“熔炉司？” 钟小白魂体核心那点“火星”猛地一跳！他想起了工厂深处那道贪婪的视线，还有鬼差口中提到的这个词！一股寒意和警惕油然而生。“那地方…好吗？”

“好？谈不上多好。” 张老三撇撇嘴，“但总比在荒郊野外瞎飘强吧？听说就是活儿脏点累点，处理那些被熔炉烧剩下的怨魂残渣…不过嘛，风险大，收益也大！指不定能捞到点好东西！老子正琢磨着去报个名呢！混个‘编制’领领退休金也好啊！还不怕失业，嘿嘿”。老鬼裂开大嘴，露出仅剩的几颗大黄牙。

钟小白心里咯噔一下。处理怨魂残渣？他想起自己鬼界临时工时看到的那些痛苦景象。这“熔炉司”，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小子，我看你魂体虽然虚，但底子好像…有点怪？” 张老三凑近了些，虚幻的眼睛打量着钟小白魂体核心那点比刚才明亮许多的“火星”，“你这‘火苗’…挺旺啊？怎么弄的？”

钟小白心里一紧，打了个哈哈：“没…没啥，可能…可能生前焊工干多了，沾点火气？” 他可不敢暴露自己魂体的特殊。

“焊工？” 张老三眼睛一亮，“同行啊！老子以前也干过几天焊工！那活计…啧啧，费眼！” 他似乎信了，也没深究，“行啦，看你小子顺眼，教你个乖：以后‘攒劲’，不光要‘吸’，还得‘炼’！吸进去的月华，得在魂体里转几圈，去去杂质，炼得精纯了，才是你自己的‘劲’！就跟咱焊铁板前得打磨除锈一个道理！”

“炼？” 钟小白若有所思，尝试着用意念引导那丝丝缕缕的月华在魂体内流转。果然，感觉那股凉意更加精纯凝练，对魂体的滋养效果更好了！魂力的恢复速度明显提升！

“多谢张老哥！” 钟小白真心实意地道谢。这老鬼虽然嘴碎，但教的东西实在。

“甭客气！” 张老三摆摆手，“都是苦哈哈的鬼，互相帮衬呗！记住喽，想当个长久的鬼，就得会‘攒劲’！光飘着等投胎，魂散了都没人知道！” 他抬头看了看月色，“行了，老子再去那边坟头蹭蹭，你慢慢吸吧！攒足了劲，才能罩着你惦记的人不是？” 说完，他叼着那根虚幻的烟卷，晃晃悠悠地飘向了远处一座新坟。

钟小白独自留在坟头，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按照张老三教的法子，努力“抱月”、“吸溜”、“淬炼”。魂体以肉眼可见（鬼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凝实起来，核心那点“火星”稳定燃烧，散发着温和的光芒。虽然离“超能打”还差得远，但总算不再是随时会散架的状态了。

他看着张老三消失的方向，又想起“熔炉司”三个字，心中警铃大作。那地方绝对和自己诡异的死亡脱不了干系！

“攒劲…变强…” 钟小白默默念叨着，月光下，他模糊的魂体轮廓似乎更加坚定了一分，“为了秀莲，为了大壮小聪…这鬼，老子得好好当下去！”

他抬头看向家的方向，心中补充了一句：当然，得先想办法让秀莲把牌位上的名字刻上！这“油”钱（香火），也得抓紧落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