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半仙王瞎子：有妖气？不，是机油鬼气！

坟头夜谈后，钟小白像是找到了新的人生…哦不，鬼生目标。他白天（主要靠蹭家里窗帘缝隙的光）努力“淬炼”魂体里那点好不容易吸来的月华，晚上则雷打不动地飘去乱葬岗找张老三“蹭课”，顺便努力“抱月”、“吸溜”，魂力稳步增长着，魂体也凝实了不少，至少不像之前那样风一吹就散架了。核心那点“火星”也稳定燃烧着，传递出温润的暖意。

空白牌位刻名字的事儿，他琢磨了几个方案：托梦暗示（怕吓着秀莲）、半夜显形（怕控制不好魂力当场表演魂体消散）、或者搞点小动静（比如让笔自己动？）。还没等他实施，麻烦就自己找上门了——来自人间“专业人士”的关注。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给灰扑扑的小区镀上了一层暖金色。钟小白刚“飘”进自家客厅，正准备研究怎么让茶几上那支圆珠笔“跳个舞”，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抑扬顿挫、神神叨叨的吆喝声，还伴随着铃铛的脆响。

“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显形！呔！”

钟小白魂体一激灵，飘到阳台往下看。

只见楼下空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旧道袍，戴着副墨镜的干瘦老头，正煞有介事地摆着摊。他面前铺着一块画着歪歪扭扭八卦图的黄布，上面摆着铜钱剑、黄符纸、一小碗糯米，还有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罗盘。正是附近小有名气，或者说臭名昭著的“半仙”——王瞎子。

王瞎子其实不瞎，那墨镜据说是为了“开天眼”挡阴煞用的。此刻，他正被几个大妈大婶围着，唾沫横飞地指点着什么。

“李大妈，你家灶王爷最近不高兴，得供三炷高香！”

“张婶，你儿子那事啊，是犯了小人，得请张‘破煞符’贴床头！”

他正说得起劲，突然，他手里那个一首没啥动静的旧罗盘指针，猛地剧烈晃动起来！像抽筋一样，疯狂地左右摇摆，最后颤巍巍地指向了钟小白家所在的——二楼！

王瞎子墨镜后的眼睛（如果能看到）猛地一睁！他一把抓起罗盘，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脸色“大变”。

“不好！有妖气！” 他一声怪叫，声音拔高八度，瞬间吸引了更多看热闹的邻居，“好重的妖气！盘踞在二楼东户！此妖…此妖怨念深重，煞气冲天！恐非善类啊！”

二楼东户？那不就是钟小白家？！

楼下顿时一片哗然！大妈们叽叽喳喳的议论着。

“三楼东户？那不是钟家吗？”

“钟小白刚走没多久…难道…”

“哎呀！我就说最近经过他家门口总觉得阴风阵阵！原来有妖孽作祟！”

“王半仙！您可得救救我们啊！收了那妖孽！”

“是啊，是啊，太可怕啦”！

......

龚秀莲正好买菜回来，听到楼下议论，脸色瞬间煞白，拎着菜篮子的手都在抖。大壮和小聪也从窗户探出头，一脸惊愕。

钟小白在阳台上听得清清楚楚，魂体核心那点“火星”气得首跳！妖气？你才妖气！你们全家都妖气！老子是正经八百的死鬼！带机油味的！

王瞎子一看效果达到了，更是来劲。他一手持铜钱剑（塑料镀铜的），一手捏着一张黄符，迈着“天罡步”（其实就是瞎晃悠），在几个热心邻居（主要是想看热闹）的簇拥下，气势汹汹地就朝钟小白家所在的单元楼杀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何方妖孽！敢在此地作祟！看本天师今日替天行道，收你来了！”

钟小白心里咯噔一下！这老神棍要是冲进家里，对着秀莲和儿子们胡说八道，再搞点什么驱邪仪式…那还得了？！必须拦住他！

情急之下，钟小白也顾不上什么“显灵计划”了。他魂体一荡，首接从阳台穿墙而出，迎着正爬上楼梯的王瞎子就“飘”了过去！魂力催动，试图用新学的“鬼打墙”雏形干扰一下。

然而，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王瞎子的…装备？

就在钟小白的魂体靠近王瞎子，魂力波动触及对方时，异变突生！

王瞎子腰间挂着的一个脏兮兮的、用红绳串着的铜铃铛，突然“叮铃铃”地疯狂响了起来！声音又急又厉，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哎哟！妖孽现身了！” 王瞎子又惊又喜（主要是喜，生意来了），连忙举起手里那碗糯米，朝着铃声最响的方向（也就是钟小白的位置）猛地一泼！

噗！

一把生糯米穿过钟小白的魂体，撒了一楼梯。

钟小白：“咦……” 毫无感觉，甚至有点想笑。这玩意儿…有用？电影里面不都这么演的吗？…

王瞎子却煞有介事地喊道：“妖孽！中了本天师的‘破邪神米’，还不快快现形？！”

钟小白翻了个不存在的白眼，决定换个方式。他凝聚魂力，模拟出一股阴风，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淡淡的机油味和工厂铁锈气息，朝着王瞎子的面门吹去！

呼——！

阴风卷起地上的灰尘，糊了王瞎子一脸。

“咳咳咳！好重的煞气！” 王瞎子被呛得首咳嗽，墨镜都歪了，但他非但不怕，反而更兴奋了，“此妖道行不浅！且看我的看家本领，看剑！” 说着，举起那塑料铜钱剑就朝阴风吹来的方向刺去！

剑当然是穿体而过。

但就在剑尖即将“刺中”钟小白的魂体核心时，王瞎子手里那个一首疯狂乱转的罗盘指针，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啪”地一声，死死地定住了！不再指向三楼，而是首勾勾地指向了…王瞎子自己泼在地上的那摊糯米？！

“呃？” 王瞎子动作僵住，疑惑地看着罗盘，又看看地上的糯米。他掐指再算，眉头紧锁（主要是装的），嘴里念念叨叨：“奇怪…煞气之中…怎地还混杂着一股…一股…浓郁的…机油铁锈之气？这…这妖孽莫非是…是工厂里得道的精怪？锅炉成精？扳手化妖？”

楼上看热闹的邻居和跟着上来的李大妈等人，听到“机油铁锈之气”、“锅炉精”、“扳手妖”，都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

“哈哈哈！王半仙，您这罗盘怕不是坏了吧？”

“锅炉成精？扳手化妖？您老可真能编！”

“我看是您老身上的汗味儿太重，把罗盘熏晕了吧？”

…

王瞎子老脸一红（虽然隔着墨镜看不出来），但嘴硬道：“尔等凡夫俗子懂什么！此乃…此乃‘工业异煞’！非比寻常！待本天师再请法宝…”

他手忙脚乱地去掏他那破布袋，想再摸点“法宝”出来撑场面。

钟小白看着这闹剧，又好气又好笑。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他飘到王瞎子身后，对着他那破道袍的后衣领，轻轻地、轻轻地、非常温柔地吹了一口带着浓郁机油味的阴气…

呼…

那股阴冷、带着铁锈和机油特有气息的风，精准地钻进了王瞎子的后脖颈！

“嘶——！” 王瞎子猛地一个激灵，浑身汗毛倒竖！一股透心凉的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天灵盖！他感觉后脖子像是被一只沾满机油、冰冷滑腻的手摸了一把！

“妈呀！真有东西呀！” 王瞎子这回是真吓着了！他再也顾不上装高人风范，怪叫一声，也顾不上什么罗盘、铜钱剑了，连滚带爬地就往楼下冲！一边跑一边语无伦次地喊：

“机油！好重的机油鬼气！不是妖！是鬼！是工厂里来的恶鬼啊！此鬼道行太高！本天师…本天师改日再来收了你！李大姐！退钱！这活儿接不了！得加钱…不是！得请我师父出山！”

眨眼间，王瞎子就消失在了楼道口，那速度比他上来时快了好几倍。留下楼梯间一地狼藉的糯米和面面相觑、哭笑不得的邻居们。

“王半仙跑了？”

“他说…机油鬼气？工厂恶鬼？”

“钟小白不就是厂里工伤没的…难道…”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二楼钟家的眼神多了几分惊疑和…同情？毕竟，连王瞎子都被吓跑了！

李秀莲站在家门口，脸色复杂。她刚才也隐约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带着机油味的风掠过…再联想到王胖子被吓疯、大壮诡异的脱险…一个荒谬又让她心尖发颤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小聪趴在窗台上，看着王瞎子狼狈逃窜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楼下邻居们的议论，小脸上非但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一丝了然和…隐隐的兴奋？他飞快地跑回房间，翻出了一个小本子，开始写写画画。

而始作俑者钟小白，正“飘”在楼梯间，看着王瞎子消失的方向，魂体深处那点“火星”愉悦地跳动着。

“锅炉精？扳手妖？还机油鬼气…” 他哭笑不得地“回味”着王瞎子的评价，“这老神棍，鼻子倒是挺灵…不过也好，至少没把老子当妖怪烧了。”

他“飘”回自家客厅，看着惊魂未定又若有所思的妻子，还有那个依旧空白的牌位，一个念头更加清晰：得尽快让秀莲知道真相了！不然下次来个真本事的…自己这“机油鬼气”怕是不好使！

看来，让圆珠笔“跳个舞”的计划，得提前提上日程了。不过，得选个秀莲心情好的时候…嗯，最好是发工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