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白骨坑里的鸳鸯毒纹

武训场的沙袋山堆得像乱葬岗。萧昀特意“关照”过——林晚身负的沙袋里掺了小半袋碎石，磨得肩胛旧伤渗血，汗浸里衣黏住束胸带，每跑一步都像肋骨上套了铁枷。

“教头说了！债未清前不准死！”崔岩提着鞭子巡场，鞭梢有意无意撩过她流血的肩膀，“加十圈！跑不完今日饭食喂狗！”他腰眼裹着厚布，脓血晕出的蛇兰毒腥气混在风里。

狗情敌蹲在墙根，正撕咬苏月见塞来的油腌鸡腿。忽而它尖耳猛竖！鼻头疯狂嗅闻沙土，前爪疯了似的刨起埋沙袋的土台！

“哗啦——轰！”

林晚脚下的沙地猝然塌陷！碎石裹着腐泥劈头盖脸砸下！她连人带沙袋滚进丈深的坑底，啃了满嘴腥土！

“救命啊！沙坑吃人了！”苏月见尖叫！

“都别动！”萧珩厉喝压住骚动。他大步踏至坑边，目光却钉死在狗情敌甩出的土块上——土中露出半截森白胫骨！而狗情敌嘴里叼着一根沾泥的断箭杆，箭尾刻着狰狞狼头纹！

人群炸了锅！萧昀拨开人群，扇尖首指坑底灰头土脸的林晚：“武训塌方？我看是有人埋骨毁迹！林远之！还不交出你暗通辽邦的罪证！”他眼中是淬毒的狂喜，终于等到名正言顺诛杀的机会！

林晚吐掉口中泥血，刚要辩解，狗情敌却猛地蹿到她身前！喉咙里发出护食般的低吼。它嘴一松，那根狼头箭“当啷”落地。箭身中段竟有道极深的...牙印齿痕！断口处还堵着一小块青碧碎玉！

是林晚娘亲的青玉耳堵！槐树密匣里母亲唯一的遗物！

林晚脑中“嗡”的一声！匣子昨夜才挖出...耳堵怎会跑到辽箭里？！

“铁证如山！”崔岩兴奋地扑向箭杆，“箭中青玉必是传递密信——”

话音未落，萧珩动了！快得像道黑色雷霆！他抢步上前，劈手夺过箭杆，二指一错竟生生折断箭身！箭腹裂开——里面空腔中赫然嵌着那颗泡得发胀的假喉结！湿漉漉的胶泥沾着紫黑脓痕，正是崔岩腰上的蛇兰毒！

“崔大人！”萧珩将假喉结猛地摔在崔岩脚下，“你的毒疮脓，怎会沾上辽国箭杆里的‘骨模喉结’？！”那喉结被蜡封在箭里，脓痕却透蜡而出，妖异异常。

崔岩张口结舌！萧昀脸色剧变：“胡扯！定是你栽赃——”

萧珩根本不容他辩！猛然暴喝：“验毒纹！”他俯身抓起萧昀右腕，另一手如铁钳攥住崔岩左腕，狠力一撞！两只溃烂的掌心皮肉相贴！

脓血交融！恐怖的景象发生了！

两人掌心溃烂的皮肉下，同时浮凸出蛛网般的靛蓝色丝状毒痕！纹路如双生鸳鸯，分毫不差！

“蛇兰入髓，毒成鸳鸯印。”萧珩声如寒刃割过全场，“唯有同源之毒、同配之引、同施之主，才能烙此一模一样的‘忠’字纹！”他猛力一掼！萧昀与崔岩手腕相缠跪倒在地，毒纹在阳光下刺眼得令人作呕！

一片死寂！所有学子惊恐倒退！萧昀抖如落叶，毒纹暴露了他才是蛇兰毒源！而他竟连心腹都下毒操控！

“汪呜！”狗情敌突然狂吠！它尾巴沾满了刨坑时的黑泥，尾尖却奇异地开出一簇米粒大的血红小花！那沾泥尾巴得意洋洋扫过萧昀惨白的脸——

萧珩靴尖轻踢狗尾：“畜生倒是机灵！蛇兰毒花遇骨磷生根，专开在死人堆里！”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萧昀：他的“忠”字毒纹边，正黏着几粒染毒的花粉！

狗情敌摇尾打滚，滚了萧珩一靴子泥爪印。教头垂眸：“赃花误踏教头靴...清污费，扣林远之三十两。”

林晚被拽出深坑。她泥手里死死抠着半根箭杆，箭尖处母亲残缺的玉耳堵割进掌心肌肤。染血的玉渣滓烫得她眼眶赤红。喉间涌上血腥味，不知是坑底摔伤，还是玉碎穿心。

萧珩解下染血的外袍劈头罩住她：“滚去治伤！一身泥还债时熏死人！”外袍带着他寒毒特有的冷冽苦味，掩住她胸前松垮的束带与玉碎之痛。

萧昀被拖走前嘶吼：“萧珩！你要同族相残——” 萧珩却回身拾起那簇狗尾巴毒花，碾碎在掌心毒纹上：“监察大人看清了...是这花要诛你的九族。”花粉混着脓血，渗进萧昀颤抖的指缝。

药库暗角，林晚抠下耳堵碎玉。玉沫混着血点进瓷碟，竟浮出极小篆字：“慈恩堂·丙寅霜降”！

院墙外，萧家老仆向马车中人低语：“老夫人，珩少爷用鸳鸯毒印斩了昀少爷一臂...” 车里雕凤手杖重重顿地：“好个狼崽子！好个...慈母心啊！”

狗情敌叼着半块染毒沙袋布，蹭上林晚血迹斑斑的鞋面。